闻声,管家侧了侧目光,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轻哼,接着吐出一句道:“你小子,倒还算识相。”
这边窃窃私语刚有点眉目,那边宅子门口又起了动静,只见呼呼一群人,簇拥着另一顶软轿也挤进了这管府里。
听着动静,管家正要训斥是什么人如此不长眼,那句“不怕冲撞了太岁爷”还没吼出口,就看到了与自个儿跟了来的那顶软轿相似的装饰。
顿时一张老脸写满了惊诧,甚至浮现出丝丝恐惧。他眨巴着眼睛,几次都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但频繁地揉了揉眼皮之后,最终确定下来,来的那顶软轿,也正是黄家的。
是镇朔州黄全的大夫人,知州管逊的亲妹子啊!一想到大夫人冷笑着活剥了三房姨娘的皮,饶是管家这等滚刀肉,也还是觉得心里发憷。他赶紧快步迎上前去,当面就被轿子里的人一把掀起来的帘子给抽到了面颊上。
顾不得那刀割似的疼,管家的声线直降五个八度,战战兢兢却鼓着嗓子大喊一声道:“大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这声音一出,那大夫人立刻就火冒三丈。她觉得那帘子抽得还不够有力,直接自己抬起手,照着管家那张干树皮似的脸就是一巴掌,直抽得后者眼冒金星、摇摇晃晃。
“你个老东西,嗓门倒是不小,这是急着给你家主子报信儿呢?”冰冷的声音,冰冷的腔调,大夫人所过之处,只有管家被抽的脸颊是滚烫的。
但他还来不及呼痛,就听到了大夫人话锋一转,语调猛地一拔,犹如金钵齐鸣的声音吼叫道:“我怎么过来了?我不过来,怎么知道你家那位好主子,玩|女|人都玩到我娘家来了!”
“黄全,你给我滚出来,你眼里还有没有老娘我了?!”
泼妇的气质与豪横的话语,同时出现在了眼前这位骄矜贵妇人身上。她分明衣着华贵、满头珠翠,但却和市井上拍着地面的街头妇人差不了多少。在面对丈夫的背叛行为时,都是同样的歇斯底里。
然而只是吼叫,大夫人还觉得不够,她大步流星地冲上前去,就像一头凶猛的野兽,似乎要将所有阻拦自己的人或物给撕得粉碎。
于是乎那些胆敢凑上来张手拦她的人,全都被喂了大嘴巴子,一个接一个地捂着脸,挪到一边去和管家一起到抽一口冷气。
可也多亏了这些仆从的舍命相陪,轿子里的黄全总算是办完了事情。他猛地一推,将那满身伤痕的小姑娘给推了出来。
两条腿上血痕淋漓,浑身上下衣衫不整,眼泪汹涌比瓢泼的大雨还要多。小丫鬟倒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咬着下唇啜泣。
她听到了大夫人的声音,也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怎样的下场。可她总还是有一股生的希望扎根在心里,她觉得自己还那么年轻,怎么能就遭遇了这种事情。
而就在镇朔州黄全躲在轿子里不出来,小丫鬟卧在地上哭,而大夫人歇斯底里地要撕了所有人的时候,管府的主子之一,总算是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