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心里当然不是那么踏实,长子成婚, 可惜是继子, 背后又有老太太撑腰, 她要斗也很难, 但嫂子说的也是,她是长辈即便白氏嫁进来,也影响不到什么。
八月初白氏进门, 昭琴见了一面, 一股熟悉的感觉回来了,这吊梢眉, 说话的爽利劲,活脱脱就是王熙凤的翻版。尤氏也有这种感觉,这白氏也乖觉, 嘴甜如蜜:“孙儿媳妇备了花茶给舅母和表嫂, 原本二位已经够年轻了,不用我多次一举,只是这是我娘家人女人们最爱的,吃了对身体好,所以我就特意预备了。”
尤氏老而弥辣, 连忙和白氏道:“你有心了, 你们太太以后有你在身旁, 倒也是助益。就是我也欢喜你, 以后可要来我们金陵玩。”
这次文龙的婚事在苏州办的, 昭琴和尤氏是特意过来的, 尤氏话音刚落,就见白氏立马道:“能够服侍舅母也是我的福气不是,只是您已经有表嫂这样的儿媳妇,我在您面前怕是要被嫌弃的。”
女人都笑,惜春也淡淡的一笑,只看白氏口才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她庆幸没有跟她对着干,否则,她想起凤姐,心里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贾家送给新人的是八套百福瓷器、紫檀木描金双喜临门炕桌,再有不少鲜果点心,都是实在亲戚,白氏出身大家,比昔日王熙凤出身还要好,她对婆婆从来就没放在眼里,反正是填房,她丈夫是长子,能把她如何?只是贾家毕竟是出过王妃的人家,金陵织造,是圣上的心腹大臣,她对昭琴尤其关怀。
昭琴只笑,等见了新娘子,便和惜春一道回金陵。
这甫一上船,惜春就道:“你说的倒是对的,还好我早就提出了让她管家,否则我不说话,让我们老太太先说了,好似显得我无能似的。”
“原本就应该如此,她和你在不同的地儿,便是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老太太近年身体也不太好,等姑老爷以后掌了袁家,又有她什么事情。”
固然昭琴觉得惜春有些不好,但白氏也过于咄咄逼人了,现在就摩拳擦掌的,倒是让人看轻了。
惜春见昭琴说的头头是道,不禁道:“你看着温温柔柔的,心事倒也不小,以后你的儿媳妇肯定是不敢和你这么来的。”
昭琴被她噎住了。
她弟弟昭文的婚事已经办完了,昭琴实在没有办法去,便派儿子铭哥儿过去,顺便去看看姐姐,没曾想,倒是多了一份因缘。
昭文年少神童,又是探花出身,文采风流,京里不少要与他相交的人,铭哥儿在金陵是常常代替父亲和名人雅士们聚会,身上虽只有举人功名,但是很娴熟桌子上那一套,一场婚宴下来,结识了不少人。
其中就有平南王世子,他本来是凑热闹的,全因为昭文曾经被他父王请进府中论过学,没想到见了铭哥儿,看他年纪轻轻,却高谈阔论,气质不凡,倒是起了结交的心思。
铭哥儿头一天在外祖母家,次日就被昀姐儿接了过去,这昀姐儿和她母亲一样,很是能生,生了一子后,现下又怀上,东阳王知道小舅子要来,早就亲自派人收拾院落出来,铭哥儿拜见姐姐姐夫之后,昀姐儿留了他说话。
“爹娘还有祖父祖母身体可好?”
她嫁过来也两年了,和家人天各一方,怎么不想呢?
铭哥儿笑道:“都好着呢,锦哥儿现在不调皮了,安生读书呢,铨哥儿你也知道的,向来心大,但胜在听话,都没让爹娘操心。倒是顾太太家的儿媳妇进门,祖母和母亲去了苏州一回,赶不上舅舅的婚礼,便让我来了。”
“你大了,爹娘让你来也是应该的,只是……”她看了铭哥儿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东阳王还以为是他在这里不方便,影响人家姐弟叙话,连忙找了个借口出去,昀姐儿倒是苦笑不得,她原本想说铭哥儿的婚事有无章程的,但是想起爹娘都是做事情有章程的人,所以不再多说。
又转口道:“你这次既然来了,便在姐姐这里多住些日子,看看你外甥。”
一听说外甥,铭哥儿笑道:“我从临沂弄了一块好玉过来,正好给我外甥,姐,你看。”
他从袖口拿出一块团云白玉出来,昀姐儿一看就名贵非常,惊讶道:“你去临沂怎么有这个的?这可不是小价钱买的起的。”
铭哥儿笑道:“你放心,这是娘让我买的,绝对不是别人贿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