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嫁出去后, 又到了年节下, 原本想轻松一会儿的昭琴也轻松不起来,昭琴继续开始准备各处节礼,年纪上来了,她精力不如以前了, 忙一会儿总要歇歇。
尤氏很是体谅她,还道:“现下家里也没什么大事,你只管交给云大媳妇和绿萼几个去做便是,很不必事必躬亲。”
她知道女人但凡过了三十岁,身体变化很是明显, 尤其是这几年昭琴处处在忙, 也难免精力不济,还要管着整个家, 她这个做婆婆的偏偏年纪大, 也不能帮她,还得她自己管家。
昭琴见婆婆这般体谅, 便道:“您放心, 我不会的,昀姐儿的事情了了,对咱们来说也是了了一件大事了。”
今年过年就少了昀姐儿一人, 铭哥儿已经是大人了,贾蓉的某些同僚, 已经开始明里暗里打听起铭哥儿的生辰, 想把自家女儿嫁过来, 还好贾蓉和昭琴的想法都一样,他这个年纪,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娶妻倒是一件小事。
锦哥儿长大了,倒是和小时候不一样,他还记着昭琴带铭哥儿送嫁,没带他去,跟父母怄气呢?铨哥儿就单纯多了,只惦记着吃的,跟个小馋猫似的。
贾蓉站起来对贾珍道:“老太爷,儿子敬您一杯,愿您来年长命百岁。”
过去的终将过去,贾蓉以前对贾珍十分惧怕,他身上的虚职都是父亲看在秦可卿的面子上替他捐的,他曾经以为他会永远依附在父亲麾下,所以总是唯唯诺诺的。
但没想到自从昭琴嫁进来之后,他竟然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官职,不依附父亲,父子俩的地位瞬间转变,现在贾珍就跟个普通老头子一样,背也佝偻了,人老了不少,整日在家含饴弄孙。他就是想恨也恨不起来。
他敬完酒坐了下来,看着昭琴美目正看着他,他笑呵呵的拿着小酒杯碰了一下她手里的杯子:“这些年也辛苦你了。”
昭琴笑道:“你快别说这个话了,有什么辛苦的,这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老太爷和老太太这般说也就罢了,偏你还这样。”
“我就是如实说,老实人罢了。”
一席话说完,大家都笑了。
吃完饭,锦哥儿带着铨哥儿去院子里放炮仗玩,贾珍生怕孙子受伤,跟前跟后的,昭琴不禁在远处对贾蓉道:“你看看老太爷,对孩子们可真宠。”
“比起以前的老祖宗那是差远了。”贾蓉打趣道。
昭琴想起贾宝玉也觉得他也是被宠过头的人,说罢又想起萱哥儿,昭琴便和贾蓉商量:“铭哥儿也就罢了,咱们一心想着让他读书的,可萱哥儿你也知道,他就比铭哥儿小一点,这亲事要相看起来了。”
贾蓉耸肩:“别的不说,不找蔷弟家里那种。”
他对贾蔷和龄官的情事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但贾蔷和他一般大,却还无后,两口子现在才叫育婴堂捡了一个孩子,孩子都三岁了,惯的又不成样子,贾蓉看不过去。
昭琴叹道:“你说他们做什么,蔷弟也算是痴心一片了。人这一生能碰到一知己,即便抛却所有我想也是很值得的。”
没想到昭琴竟然是这么想的,贾蓉看了她一眼:“难道你不觉得可笑吗?”
情情爱爱的哪里能过一生,他一直以为妻子也是不在乎这些的,毕竟他们生儿育女这些年,说那些太俗,而且人生不能仅仅只有情爱,为了情爱连后代都不要,也不纳妾,他实在是想不通。
昭琴惊奇的看着贾蓉:“怎么会可笑?若我不爱你,我怎么会愿意为你做这么多。”
她初嫁进来时确实对贾蓉抱持不太好的看法,但是他会带她出去散心,还会时时刻刻帮她,还会听取她的意见,她心里早就很爱他了,难道贾蓉还看不出来?
贾蓉怔愣一下,身上麻酥酥的,方才他还嘲笑贾蔷现在却觉得自己浑身通泰,看了看昭琴,连忙陪笑:“我说错了,你我之间自然是心心相印。”
昭琴没计较他的语病,贾蓉却好似想通了什么似的,比以前对昭琴更黏糊了。
就是连拜年的龄官,一向不说什么话,这次见了,也和昭琴问道:“怎么蓉大哥哥还是这般对你,跟刚新婚一样。”
昭琴便笑而不语。
让丫头送了一些金锞子给龄官的儿子,孩子还在这儿,她就抱怨:“现在到了开蒙的时候,偏偏他身子骨儿弱,上不得学,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孩子有一种天生的狡猾,谁都不愿意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念书,昭琴看了那孩子一眼,心道,他看着身子骨儿不错,料想应该是龄官舍不得让他这样早读书,遂道:“念书不是最重要的,身子骨才是最要的。”
听昭琴这么一说,龄官也放心了。
“不过,孩子还是早点开蒙好,否则年纪大了,只顾着贪玩,都不知道读书了。”昭琴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