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 怎么躺在马路上睡着了？”

“这是哪家寺院的僧人，不会死了吧。”

“莫胡说，他胸口动呢, 就是睡着了。”

清早的集市因为某个和尚吵闹不已, 空决四仰八叉的睡在大街中央，引来一群人围观。

很快巡逻的捕快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霍敏才找的那位程捕快，程捕快皱眉蹲在睡得不省人事的空决身边，推着他的肩膀喊道：“大师, 大师？醒醒。”

空决表情痛苦，仿佛陷入噩梦中。

程捕快加大手上力度，摇晃的更厉害：“大师, 你醒醒，你不能睡在这里。”

梦里的空决正跟在那名白衣僧袍的僧人身后看他大杀四方, 人头断臂被法杖敲下来四散飞去, 血流成河，有一个被僧人杀死的士兵向他倒来，重重撞在肩膀上,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直挺挺的贴着他的脸压下来。

“啊！！”

“我艹！”

程捕快被突然坐起的空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周围围观群众也发出惊呼声，空决大口大口喘气, 满头大汗, 脱离梦境后一脸迷茫的看向四周。

他在哪儿？不是回客栈了吗？

“大师, 你哪个寺庙的？怎么睡在大街上？”

程捕快揉着屁股起身, 质问空决，他怀疑这个和尚犯了宵禁，要不然怎么会睡在大马路上。

空决看向身边的捕快，又看看周围的行人，最后低头看向自己坐着的土路上，脑子里飞快了解自身处境后，再抬头的时候，微微皱起眉头，一头雾水的问程捕快：“小僧这是在哪里？”

“额……，大师不记得自己怎么来的吗？”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睡在哪里，程捕快怀疑的盯着空决的眼睛。

空决坦然面对，摇摇头道：“小僧不知，小僧昨夜明明睡在落脚的客栈中，怎么一觉醒来居然睡在外面？”他的表情很茫然，带着不解，又有些烦恼，看起来真的想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到马路中央睡大觉的样子。

捕快队伍里跑出来一个小捕快，贴在程捕快耳边低声说：“头儿，我听家里老人说，有一种迷症，得这种病的人大晚上会自己爬起来到处走，醒来全无记忆，我看这位大师恐怕就有这种病，怪可怜的。”

说罢，还可怜的看了一眼坐在地上茫然四顾的空决。

小捕快虽然压低声音，但空决依旧听得清楚，脸微微发烫，头埋得更低了，夜犯宵禁是要坐牢的，昨晚困顿突来，恐怕回去的路上没来得及到客栈，就在半路睡着了，他也只能出此下策装糊涂，出家人不打妄语，他犯戒了。

空决双手合起无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内心愧疚佛祖，回去一定要默经十次，自惩戒律。

另一边，程捕快还在跟小捕快低语。

程捕快：“就这么算了？”

小捕快左右四顾，更靠近程捕快，羞愧的低下头：“姐夫，这位大师住的客栈正是我昨夜巡逻的地方，是抓是放，你看着办吧。”

程捕快瞪眼，怒瞪小捕快，小捕快一脸羞愧，头低的更低了，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一副任凭打骂的模样。

这个小舅子平时也算机灵，工作不出错，昨晚上怎么就出了这么个错。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往大了说，和尚犯了宵禁，足以抓起来，但小了说，也是发病所致，就算惩戒，也不会重到哪里去，县老爷一向开明，恐怕关上一天惩戒，也就放了，但是对昨晚执勤的人来说，那可没轻饶的可能，这么个大活人，还是迷症发作，怎么就从眼皮子地下溜出去了？

小舅子偷偷伸手拉他衣角，低声委委屈屈的叫：“姐夫。”

程捕快翻了个白眼，算了，小舅子若真的被罚了，家里娇妻肯定又得哭。他叹了口气，看向空决，此时空决已经起身，正整理僧袍，见程捕快看过来，立刻双手合十给他行了个礼。

程捕快问道：“大师，你可得过什么病？”

空决一愣，抿着嘴，犹豫再三，顺着那个小捕快找到借口说：“小僧自幼患有迷症，渐长后不再发作，恐怕昨夜是病发了。”

小捕快立刻看向程捕快，一副“你看我猜对了”的表情。

周围行人早就被其他捕快驱散了，这边也没什么人，程捕快瞄了四周一眼，就将空决带走了。

不是去往衙门，而是去往客栈，这有个迷症发作的病人，当然要跟客栈老板叮嘱一番。

客栈老板还惊讶空决怎么不在楼上房间，从外面跟捕快一起回来了，心里还嘀咕是不是犯了事儿，结果一听这话，立刻点头答应一定会加强晚上守夜人数，好保证住店客官的人身安全。

程捕快点点头，看了一眼楼上，他没记错的话，霍敏才兄妹俩就是住在这里，也不知道俩孩子找人找的怎么样了，等执勤结束后跟他们碰面的时候问一下吧。

他跟空决又叮嘱了一番就带着人接着巡逻去了。

空决麻烦掌柜的给烧一桶洗澡水和姜糖水，他昨夜睡在外面，又做了一晚上的噩梦，身体酸痛的很，得泡泡热水澡去去寒，再喝一碗热乎的姜糖水，省的受寒。

空决在自己屋子里泡澡，隔壁李元秀屋子里，李元秀正在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