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叹息:“裕亲王都是为了朕!弥留之际,都不忘记让朕与太子重修父子之情……尔等大臣却都做了些什么……”
硕裕亲王府外,众大臣脸色难看地跪了一地,不敢稍觑天颜,一干皇子跪于皇子席,低着头的脸上,俱是各怀心思,四皇子面无表情地转过黑眸,清晰地见到三皇子悻悻失望、迷惑猜度的神情,而那神情在三皇子脸上也只一瞬而已。下首,十皇子脸上全是幸灾乐祸,被身前的九皇子阴冷一瞥,赶紧收敛笑脸,九皇子的脸色比之平时还要阴郁,他抬首瞥了一眼八皇子消瘦的背影,又阴沉地看向十四皇子,两人之间的十三皇子一挑完美的眉线,将一切尽收眼底,而跪于最后的佞祯只是一脸慵懒,对几个哥哥投来的或窥探,或怨忌的眼神,视而不见,更对殿中一众大臣的请罪之声听而不闻,仿佛这一些都和他没有关系。
“臣等有罪,让太子涉险,请皇上降罪——”
清和一拍龙案:“尔等是有罪!若不是裕亲王病中见朕,为朕看顾太子,朕与太子父子离心,险些铸成大错。乞乙玊勒不念天恩,潜谋大事,祸及太子,其心奸险。而尔等坐看朕与太子离心,其心更恶!”
“皇上——”众臣工伏地。
“朕向来赏罚分明,平乱有功之臣,朕也自再行赏罚!众臣皆退下反省吧!”
众臣唯唯皆退。走在众臣之后的佞祯,一个回首,看向紫极宫内,“父皇不罚也不赏吗……”
几位皇子与百官候于裕亲王府外,太子的撵舆缓缓抬过,明黄轿帘遮挡,隐隐可见到太子的身形,那雪白的缁衣上似还留有猩红点点。但太子的情况,谁也瞧不真切。
三皇子眯眼,略显急切地看向撵舆,明黄轿帘起,就在他快要看清楚轿中情况的时候,轿子已抬过他的面前,而这时,佞祯正抬起面,见到身前的十三皇子也抬起脸,与轿中之人一瞬打了一个照面,佞祯清楚地见到刚才太子琉璃般微眯的凤目微张,轿帘垂落,轿撵也抬过他的身形。
“太子无事?”佞祯皱眉,隐隐猜到些什么又捉摸不透,只是上马,与欲十三皇子一道扈从天子与太子的车架回宫。而这时,车辇中一道黑影突然拔刀骤起,佞祯身边的十三皇子出剑喝到:“护驾——”离太子车辇最近的禁军相当熟练地拦截入宫的车架,不,确切地说只截断太子车架,左右翼前锋营相当熟练地分为两翼,保护清和的御辇,却反而更好地隔开了太子辇的距离,让太子更有机会落入贼手。而混乱中,保皇一派大臣惶惶惊呼,唯恐太子有半点闪失,倒皇一派暗自得意,恨不得太子当场毙命。
刺客寒刀一闪,御辇的帛锦裂开,佞祯飞眉一挑,一个起落,将最前的几个刺客踹飞,提剑立在太子车辇之前驾马而行,佞祯头不转,只是道:“你不该又与我做交易,又和十三哥私下约定!”
“不会因为这些人挂着相国府的腰牌,你就以为他们是本殿的人吧?”太子的声音从佞祯身后的御辇中传来。
“该是你安排十三哥做的,目的是将一切推到乞乙玊勒身上,不是吗?”
“呵呵呵。”太子低沉的笑声在一片刀兵混乱之中,也只有佞祯听得清晰,“这件事,除了我有可能,十四弟难道想不到别的人了吗?难道十四弟没有看出来,这是父皇的试探,试探你,也试探我。十四弟就不怕他帝王猜忌,怀疑你佣兵自立,意图对他不利么?”
“我不管是谁做的,禁军经过这一场叛变,太子险些被刺,太子就脱险了,原本岌岌可危的二哥又被推回了太子的宝座,这不是比让太子活更是太子想要的么!而我镇压叛变,也只是立我的功劳而已,这本不就是我们先前定下的交易么?”
“十四弟,你太相信父皇了!我是太子,他都如此不放心。而你的功劳又能换来什么?除了猜忌,还能有什么?”
佞祯飞眉一皱,甩辫回首,却见天子的御辇中,清和的面色讳莫如深……
御前侍卫的呵斥在空洞的大殿上响起,这股刺客很快被杀尽,国舅童国维之子京畿卫童义隆跪地道:“微臣救驾来迟,吾皇恕罪。” 清和面色暗晦:“传朕旨意,着乞乙玊勒为其弟法裕、心保看守,若再行事端,朕纵是不愿诛人,也必诛之!”
是夜。
九皇子一下子闯进军帐,“别以为我不知道。整个京师都在你的手中,要不是你,太子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裕亲王府!这裕亲王府可是归闳翊沔管辖的!”
佞祯毫不理会,只是走到床边,接过乐凤鸣手中的白巾,为昏迷的州儿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