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眸一睁,突然心乱如麻。
八爷和他果然是敌对的!而他既已得到消息,又会怎么对付八爷?
我再一回首,却见佞祯不知何时竟起身而来,他低头立在我身后。帐子的油灯点得极亮,可我还是看不清他的神色的。
他一步步向我走近,我心惊跳,手里的铜壶不知怎么就没有拿稳,直直跌碎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落到我的脚面,而我只是拖着疼痛的脚心虚地后退,我并不是有意看到他的信笺的。
“谁让你起来的!”他靠近我,我终于见到了他被油灯照亮的脸,俊美无俦的轮廓带着锐利的光影,他的脸色极不好,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我心一颤,不及反抗,已被他抱起来,走向一边的胡床。
我以为他又要那般粗暴地对待我,只是闭紧眼,承受。却没想到,他竟无比温柔地将我平放在胡床上。我蹙眉睁开眼帘,看向他,他正抓住我的脚踝,认真地为我脱鞋,我的布鞋和棉裙因为踩过粉雪,阴湿了一大片,白袜里两只脚早被冻得发麻,可脚面又被滚烫的茶水烫伤发痛。他脱去我的袜子,把我的脚收在掌间,低头盯着那被茶水烫红的脚面。
我突然想到他被贬荆州的那天,我一口气不知跑过多少条街,摔了多少跤去追他,而他其实一直跟在我的身后,竟拾起我摔掉的鞋子为我穿上。我的眉蹙得更紧了,正想说什么,他突然扯住我的棉裙,“撕拉”一声,撕下大块,而他回手又一把扯开他的黑袍领口,露出大片胸膛和半边腹肌。
“佞祯……”他总是行走在霸道和温柔的极端,让我竟不知道怎么对待他,我无意识唤出他的名字。
“你就那么怕我么?”他幽幽抬头,黑眸中有些阴鸷,有些哀伤。
我倒蹙眉头,道:“原本熟悉的人,突然变得陌生,我怎能不怕?”
他一震,皱眉道:“就因为我那般强迫过你?可你对我呢?”
我心一颤,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我明明知道该反抗,可却再也无法动弹。
他温热的手掌扣住我的脚腕,伸向他的腹部。麻木冰冷的脚心碰到他温热紧实的身躯,
我惊道:“你疯了!” 他竟用内力为我驱寒!
“我是疯了。从我再见到你的时候开始,我就疯了!”他低吼,越发催发内劲。
我焦急地想起身,可他拿住我的双脚,我在躺在床上,根本使不上力,我只能急道:“你快停下!你有内伤,这样下去,会死的!其实我根本没事,用热水浸一下就好了……”
“你的脚烫伤了,还能碰水吗?”他皱眉揭穿我并不高明的理由,然而他的理由也不高明。
我看向他,心痛得厉害,仰躺着突然疏了眉头,原来我早已控制不住我的心了,他每一次霸道中的温柔,都总能摧毁我心底最后的底线,让我无力免疫,无计可施。说我不感动,是假的。
“那也不用非用内力。”我轻轻松开我的外衣裙带,任自己雪.白的身子在他面前一览无遗:“佞祯,抱我。”
他一震,我的双脚轻轻挣开他的手掌,直起身子主动抱住震惊的他。我的全身本就凉,如今后背没有遮蔽,我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下。
他反应过来,温热的掌心揽住我的后背,将我放倒在胡床上,抬手挥灭了帐篷里的油灯。
我眼前一暗,厚重的被子压到他和我的身上,可衾被也是有些凉的,我下意识将整个身子向他靠去,他真的很暖,我软在他怀里,轻轻呼出口气。
仿佛又回到祭州的时候,他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度过一整个漫长的冬季。明明他已经利用了我,可我为什么还是提不起对他的戒心,还是在感觉到他的气息后就莫名安心,我明明是在诱惑于他,却为何是我先深深沉溺、迷迷睡去?
他揽住我,脚背碰着我的脚心,有规律蹭着,摩擦着为我取暖,我似在梦中呻.吟:“佞祯……”躬了身子想拉开距离,而他落在我后背的手一路划向我的后腰,将我揽紧。“别乱动!睡觉!”他低哑着嗓子出声警告,不知是不是我似梦非梦,我却不知道他已是忍得十分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