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番外 四十 禟若祯惜(2 / 2)

紫衣女子微微一惊,又笑道:“我哥哥云霄只和十四爷合作,只要他掌管着凩王府一天,九爷就丝毫都没有机会染指木兰朝的地下钱脉,但若是我凩紫玉能代替他当上凩王府少主的位置,我保证九爷能通过凩王府赚取比如今多得多的暴利,相信这也是九爷当初请我做门人的原因,不是吗?”

九皇子妖气的眼眸一翻,笑:“可我见紫玉郡主对十四弟颇多关心啊?”

紫衣女子闻言,一挑柳叶眉,道:“九爷的意思是,如果紫玉要的还有九爷的兄弟,九爷也会帮我?”说着突然想到什么,道,“又或是,九爷想借我的手除去那个女人?”

“杀一个人……”九皇子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染血红绸,勾人的桃花眼中氤氲起一晕血色,“和折磨一个人,哪一个更让人痛苦?”

“九爷……是想折磨那个女人?”

“呵呵呵呵……折磨吗?”

军营行帐中,卧病的绝色男子面露讥诮……

清和三十七年

皇子册封的旨意如流水般从宫中来,宫门口,年轻英俊的紫袍皇子大清早由随从打着伞在御道上候着,托了宫里的门道儿,知道父皇不日就要下旨册封一众皇子,他身为这些年颇为得宠的幺子,自是能封上个夷吉特勤的爵位。

皇上大行封赏皇子宗室在本朝还是头一回,册封的旨意如雪片纷纷,自出清和宫,过长泽殿、磬和寺,太清门…… 唯独离紫极城最近的九皇子府门口儿门庭冷落,和九皇府后院的花墙一墙之隔的八皇子府却传来锣鼓的吹打,紫袍皇子面色苍白地回首,只见那一身月白衣衫的如月男子在御道另一头领旨谢恩……

清和帝对诸成年皇子的册封止于八皇子之后,九皇子之前,原本世代卑贱之人一朝晋为贤王,而素来得宠之人竟没得到任何封赏,可笑的是,他还曾自鸣得意地在表妹面前笑道,若是王子,他还不定想当,若是八哥不得封赏,他却得了,他还要向皇上请辞,可没想到……

佞钰,那个男人让他佞瑭成为了清和三十七年春末最大的笑话。然而笑话并不止于此,那个宫中上下心照不宣、他自己以为也必是自己嫡皇妃的高贵的临安亲王嫡亲孙女、她青梅竹马的表妹,竟然请旨嫁给多了白河贤王佞钰。那个男人竟然两次夺走他原本属于他的囊中之物。

他曾那般阻止表妹,哀求表妹,即便不是嫁给他,也不要嫁给那个表面上温润无害的男人。

可表妹,郭家的嫡长女,临安亲王郭岳的嫡孙女,最尊贵的长郡主,却偏偏拒绝了所有身份尊贵的皇亲国戚的求亲,独独选了皇八子!即便身份的悬殊,也硬要下嫁于他。从那时起,他九皇子佞瑭就知道,表妹的心里,只有他——那个叫作佞钰的男人。

迎亲的吹打声充斥在耳边,表妹身披大红嫁衣,带着高高命妇额冠,高贵地仿若天之骄女,他曾多少次在梦中见到这场景,那因是表妹嫁给他的日子,可如今,新娘依旧是表妹,新郎却不是他!表妹终于如愿地嫁给了她最爱的男人,那满天的喜红灼伤了他的眼,而他却要忍着心中的锥心之痛,强笑着搀着她,一步步将她送上花轿,送到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而他明明知道那个男人并非善类。

他本以为,他一个人匍匐在那个男人的脚下已经足够,却没想到他连他的表妹也不放过!那个表面无害的男人,不仅抢走了他夷吉特勤的爵位,更抢走了他无比珍爱的女人!

那一天,他为那个男人悉数挡下所有的贺酒,只要那个男人能善待于她,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至少,表妹是幸福的!

他从没想过,在他心里一直骄如神女的表妹,也会在他面前流下如此痛苦的泪水。那个男人,竟让曾经灿若玫瑰的少女彻底沦为一个尽人皆知的妒妇。难道这,不是折磨?那个男人看重的只有表妹身后的权势,却从没将她放在掌中呵护。难道这,不是折磨?

他曾阴冷地警告那个男人,但那个男人的一个眼神就扼杀了他所有的资格。喉间感到一口腥甜,原来早在表妹一心爱上那个男人的那一刻起,他就再没有资格责问那个男人半分,只因,从头到尾,都是表妹自愿站在那个男人的身前,守护他,为他做尽一切!

而他只能默默地看着表妹为了那个男人飞蛾扑火、一点一点燃尽自己,她在人前,依旧笑得那么明艳动人,依旧那么风华绝代,她依旧是最尊贵的临安长郡主,可只有他知道,一个娇艳似火的女子总让人忌惮她的精明强势,而忽略她身为女人的脆弱。她爱他至深,不惜用娘家所有的势力去扶持他,将他从一个卑贱的皇子供上八贤王的位置,甚至将来冒着诛灭九族、挫骨扬灰的危险,辅佐他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再还她一个皇后之位!佞瑭知道从此再没有一丝资格阻拦她,那是表妹的梦,他不能亲手毁了那个梦!

而他,只会尽他所能,亲手帮她实现!

……“可表妹啊,你为何那么傻,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你却为何偏要选他!那个男人出生卑贱又阴险狡猾,他从不逼迫任何人替他卖命,却能让人不得不为他卖命至死!我为他死,我不在意,可你不行!”……

空旷的帐篷里,佞瑭仰躺在软榻上,笑得心窝都抽搐在一起……

……“唯独你不行……”……

为州儿输完内力,将她抱离自己的营帐,这似乎是在津州养成的习惯,当和州儿每一次互相伤害之后,他都会主动离开,然后压制着对她的牵念,将自己埋首于政务和谋划之中。将佞祯州儿放到胡床上,离开,走向九哥的营帐,嘴角却勾起一抹苦笑。

佞祯启了帐帘,帐内只有佞瑭一人,他妖娆绝色的眼角还残留一抹纠结的笑意。

佞祯突然能明白那抹笑意,竟与他此刻的心境如此相似。在情场上,他们都输给了八哥。

“九哥赢了,只要九哥在州儿面前提到八哥,她选的一定是八哥。不过,九哥不要忘了我们共同的敌人还没有铲除。不要在此之前挑战我的底线!”

“十四弟!你别忘了,八哥当年是怎么对你、怎么救你,你真要为了一个女人背叛他吗!八哥为了那一天谋划了多久,你难道不知道吗?”

“如果八哥要收回我这条命,拿去便是!这是八哥与我的事,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但是九哥!不要再把州儿牵扯进来!我说过,不论她的过去又是如何不堪,我只会加倍疼惜她!不论她选得是谁,我选得——永、远、是、她!”佞祯丢下这句,就甩袍而去。

佞瑭看着佞祯的背影,阴阴笑了一声,可笑,如今的十四弟,多像当年的自己,为了一个女人,竟要亲自前来警告!而更可笑的是,十四弟竟然不知道纳兰泽州心里的人根本不是那个男人,而是他自己!

……“我会为八哥死!我会去死!”……

……“八爷!”……

“纳兰泽州,为那个男人死又算什么?还有一个女人为了他,早已掏尽了一切!而我本想过放过你,可你不该让我知道,原来你心中除了他,还有别的男人!”

……

夜风一起,佞祯两指点上州儿腰间的睡穴,梦中蹙着眉的女子落入男人怀里,佞祯将州儿整个人锁在怀里,低声蛊惑:“州儿,你可知道,我才是那个快要等不及了的人 。”

“说什么我不介意你心里有别人,说什么我可以慢慢等、等你心里有我,其实我恨不得杀了你心里的所有人,甚至恨不得直接强要了你,哪怕你恨我……”

似痛苦似挣扎的声音从佞祯的喉头中哀吼,却永远得不到回应。却又仿佛只有在此时,才能肆无忌惮地放任心上的欲望疯长,成草,成片,长满心田;仿佛只有在此时,才能近乎贪婪地亲吻她睡梦中的容颜,从祭州到行辕,从山居到,每夜,每夜……

“州儿啊……州儿……”

闭眼,轻轻吻上怀中人的额头,一遍遍用唇描绘着她凄清的五官,想象着她或颦或笑,抑或更多地,是她刻薄无情的样子,心,一瞬间被揪紧,佞祯皱紧剑眉,闭目嘶吻,仿佛要吞噬怀里的人儿,手骨暴起,撕开那碍人的衣物,雪白的皓颈让州儿看起来更像是柔弱的猎物,撕咬着吻上州儿的纤颈,让她无声地垂死在自己的吻下。

月光下,微眠的女子清冷如昨,佞祯陡然清醒……

州儿,永远是这幅浅眠昏睡的样子,翻身,将昏睡的州儿温柔又粗暴地平压在行军榻上,咬牙切齿地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佞祯苦笑,他终究不敢在她清醒时,对她造次。将行军被盖在州儿的身上,仿佛又回到荆州山居的时候,他搂着她,一睡流年,直到时光覆灭。

帐外,皇九子高深莫测地看着帐内:“十四弟,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让纳兰泽州成为你的死穴!而纳兰泽州啊纳兰泽州,要是你知道十四弟为了你赌上了什么,倾尽了多少,你还会这么肆玊计惮地攀附八哥,朝三暮四么?要是你知道自己对于十四弟有多致命,又是否愿意成为刺向十四弟心脏的最后一把利剑?要是你知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根本没有死,而十四弟就是你当年千辛万苦要找的人,又会否悔不当初,心痛致死呢?放心吧,在一切的最后,我一定会告诉你真相的……”

黑暗中,皇九子笑得仿如地狱的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