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在雪地矫健地打了一个旋,鲜血满身的女子被同样满身是血的男子搂在怀里,而他的身边,也在同时出现二十多骑黑衣。
紫衣少女回眸,看向佞祯,只见马上男子搂着昏迷的女子,如王者降临,冷眼旁观九爷门人落入他诱敌深入的圈套,被尽数屠尽,而男子却能在同时痴心地凝望着怀里的女子,与战场上的杀伐判若两人,紫衣少女眼中微露倾心之情,她收回女剑,旋身落地,紫色罗裙跟着飘卷垂落,美不胜收。
漫天的红绸被一柄乌鞘宝剑裂成段段碎红纷繁扬落,腰系皮革的俊美男子收回宝剑,灰褐色外氅并背后凌而不乱的长辫随风飞扬,玄色的皂靴一步步碾过残雪而来。“九哥,我的人来了,这一局,你输了。”雪地上,横七竖八地歪躺着的十几具尸体,俊美的男子冷硬的步伐没有改变过方向,却没有踩到任何一具尸体,仿佛那些死人会自己避开似的。
雪地的另一头,踞跪着一个锦袖迤逦的阴柔公子,雪地里的蜀锦公子略显狼狈,却笑道:“真是小看十四弟了。”
清冷的声音一字一顿从佞祯薄唇里凿出:“九哥以弱对强,实为不智啊。千里迢迢把十三哥引来暨州,无非是希望他困住我。又或者说,是八哥希望他困住我!其实,八哥想困住的不只是佞祯一人,而是佞祯的兵马,两位哥哥似乎并不希望佞祯的兵马那么快就兵临城下,镇压乞乙氏一族的叛乱啊!甚至,九哥还有一层算计,九哥以为,十三哥就算不能困住我,也定能耗去佞祯大半体力,届时九哥再出手,既能擒住佞祯,又好对州儿下手。可惜,九哥的如意算盘未能如愿啊,十三哥非但没有办到,还逼得九哥不得不亲自出手,但是更可惜的是,佞祯没有给十三哥机会办到的事,也同样不会给九哥机会!”
“哼哼。”九皇子仿若无事地冷笑,“十四弟应该知道八哥为何要阻截你的兵马赶到九门镇压乞乙氏一族的叛乱!”
“佞祯当然知道。一旦乞乙氏一族谋反得势,就会拥立弥月太子为新君,而这样,太子就洗不清谋反的罪名了,这正是八哥的绥靖之计。”
“你既然知道,你就该放任他成为新君!”九皇子气笑,“镇压乞乙氏一族反而是在帮他脱困,而他,可还是要杀你的人!”
“九哥错了!佞祯并不是在帮太子,而是在帮八哥!”佞祯无比平静。
九皇子抬眸。
“八哥截住我,就是想陷害太子,可想陷害他的人大有人在,没必要八哥出这个头!”
“那谁出这个头?你吗?”九皇子阴笑道,“你这是在抢功!”
“九哥!”佞祯一顿,道,“废不废太子,都在父皇一句话。但父皇在废太子之前,已经布下了一个局。弥月太子就是一个诱饵,就看你我兄弟谁会先一步陷害他,露出野心!”
九皇子神色一动,眯眼看向佞祯,最后道:“你以为你很了解父皇。”
佞祯一勾嘴角:“只是,如果我是父皇,我会这么做而已。”佞祯抬首,眯眼眺望白雪覆盖的山道,“弥月太子是他可以看得到的威胁,而父皇最忌讳的,是他看不到的。谁先冒出了这个头,父皇会先借着太子的名义除掉谁。虽然八哥一向隐藏得很好,不过这次,还是不要露出任何破绽才好。”
“你说得好像都在为八哥着想,但其实是怕节外生枝,破坏了你这次的功劳吧!”九皇子眯眼。
佞祯回眸,冷蔑地扫了一眼尽数躺尸在地上的九爷门人,道:“可九哥还有什么资本阻止我吗?现在连九哥都在我的手里,不是吗?”佞祯撇嘴一笑:“这次的功劳,我拿定了!”
九皇子神色阴沉:“十四弟是想囚禁我?”
“只是,想借助九哥而已。”佞祯邪肆一笑,“皇十四子贬谪兰陵,又怎么能在兰陵海卫以外的地方现身呢?自然是仰仗九哥让我进入京畿大营了。不知道九哥是自愿,还是……”佞祯笑,“三十八年,父皇平定罕月汗国,第一次对众兄弟分封爵位,本来,八哥是没有资格的,但他跟着二伯在罕月湖立下战功,论功行赏,一封就封得“白河贤王”。可谁想到父皇把爵位就封到八哥为止,八哥成了兄弟间最年轻的贤王,而九哥却一无所有,九哥这么些年应该一直耿耿于怀吧!”九皇子的桃花眼定睛一瞪,佞祯一笑:“佞祯会记住九哥今日的功劳,禀明父皇,让九哥加官晋爵的!”
“十四弟,你这是在离间,让我背叛八哥啊!”九皇子眼中闪过一道犀利的眸光,转向佞祯,却见佞祯回身,背对着他道:“难为九哥这些年把精力放在朝堂之外,自诩皇商,把遍布宇内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九哥既然是生意人,那佞祯就和九哥做一笔生意,你我兄弟在商言商,我若能助九哥得封王爵,也算是在帮九哥赚取利益不是吗?”
“你以为,我一心辅佐八哥,是为了什么?”九皇子蔑笑,“仅仅为了一个王爵之位?”
佞祯硬气地回身,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