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交我统管内司监,贞敬夫人毒害纳兰氏长房曾孙生母的案子可是还要我……”
“不要在我面前提什么贞敬夫人,如今,州儿是我十四皇子佞祯的女人,不管是谁,想要动我的女人,都要经过我的同意。纳兰家的案子是不是和我的女人有关,我自会陪她上京,亲自查案,定不让她受到半分冤枉,要是被我发现是什么人在背后诬陷她,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十四弟好大的口气!你的女人?十三弟会那么积极救你的女人?”九皇子冷笑,仿佛是听到世间最大的笑话,“只怕你的女人也是十三弟的女人,又或者十四弟觉得这不算什么?因为贞敬夫人在煋皇弥月宫都里都过过夜,能从太子的床上下来的女人,早已是不知道多少个男人的女人了……”
我皱眉,想说什么,却只能微张着口,虚弱吐气。我的名声的确不清白,也确曾有男人想强占于我,可唯独只有佞祯没有,哪怕我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整整三个月,哪怕我和他也曾因此互相伤害过。
“够了!”一声剑鸣,佞祯一剑指向九皇子的喉头,“我不在乎,我只会加倍疼惜她!”
我倒蹙眉头,任何一个受过伤害的女子听到他说的话,都会感动地忍不住想流泪吧?
“不在乎?可十四弟看起来很愤怒?是愤怒‘你的女人’不清白?还是愤怒我说到了十四弟的痛处。”九皇子笑,“又或者,十四弟还没有亲自确认过?”
我知道九皇子在伤他,正卑鄙地利用我伤他,而他毫无还击之力,只因为他对我的珍视,让他从来没想过强迫我,而九皇子却在用这一点嘲笑他。我感觉到佞祯的一丝杀意,他要出剑了,可被激怒的攻击,又有多大的杀伤力?只怕最痛的是他自己,而我又怎么忍心?强撑着所有的力气,握住他抚在我眼睛上的手,他的手一震,被我的手缓慢移开。
我的眼睛终于能看到一切。
平静地看向九皇子,又仰头看向佞祯,我的声音很虚弱,但我的心却无比坚定,虽然,我的清白我早已百辞莫辩,而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曾怀疑过我,我只是看着他清澈的黑眸:“州儿这辈子都只做一个人的娘子。我是十四爷的女人,到死,都只是十四爷一个人的!”
佞祯的黑眸看着我,眼中的晶片如夜里的星辰闪耀,我不知道他的眼中包涵了怎样多的感情,我只知道,我愿意把自己交给这双眼睛的主人,就算结局是残酷的伤害也毫无怨言。只因他曾经无比珍惜我,甚至怕我受伤而不惜伤害自己,仅这一点,就足够我把自己交给他。
“纳兰泽州,你不会那么快就把八哥给忘了吧?当初是谁对我说,愿意为八爷去死,无怨无悔的?”
我知道九皇子在攻心,旨在伤我,也伤佞祯,而我的心确实被这一句剜到心痛,我知道佞祯也是。我十分清楚,不管我和八爷有怎样的感情,那些都已经过去,我现在选择的,是佞祯,也只能是佞祯。
我是唯一能让他恢复冷静的人,我也愿意把自己给他。
可当九皇子提到八爷的时候,我竟觉得心很累、很痛,我的那些过去,我都已经费尽心机去逃离了,可我还是逃不掉,那些过去竟还可以如影随形地一次次让我和佞祯受伤、再受伤。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佞祯证明,那些人、那些感情都已经过去,只能侧过面靠着他的胸口,不想再理会他以外的任何人。
我感到佞祯揽住我后背的手抚上我的脸颊骨,温柔地搓揉:“不管州儿心里的人是谁,我都不会让州儿离开我半步,就算是八哥在,也一样!”他恢复冷静,直起剑,向九皇子比出一个“请”的动作。
九皇子阴笑两声,二十余骑门人同时出手,数十道红绸,袭向佞祯和我,我眯眼只见到剑光和红绸飞舞,身后的佞祯驾驭白马直直冲向九皇子的轿子,而这时,九皇子的门人也袭到近处,从红绸间攻击他,佞祯毫不留情地出剑,瞬间割断了两个门人的咽喉。佞祯笑道:“九哥不觉得心痛,这些门人难得长得俊美?”
“十四弟一个,不知抵他们多少个,若是能囚住十四弟,牺牲在所难免。”
“我还以为,九哥只想要州儿的命,没想到还想要更多?”
“不是我要,是八哥要!”九皇子说罢,飞出轿帘,蜀锦阔袖向外飞垂,从袖中舞出四道红绸。
当听到八爷二字,我心一颤,我知道这又是一场政治争斗,八爷不可能不直接参与,可他为什么要囚住佞祯呢?难道,佞祯真的不是他的人?难道,佞祯,会对他不利吗?
我蹙眉,如果十三皇子和他是你死我活的死敌,那八爷和他又是什么?我突然发现,我不了解佞祯,我看到的只是他对我点滴的珍惜,却看不到他的全部!就像他对付十三皇子的时候,故意表现地虚弱不堪,是可以连我一起骗的,而我根本不了解他在这场朝堂争斗里的角色,更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还有,我一直不解的,是他和皇上、八爷的关系。
“州儿!”佞祯皱眉,因为我已在不知不觉中脱离了他的臂弯,他一急,伸手想揽住我,而我却下意识想躲开,但我又怎么躲得开,我根本提不起力气,还是被他拉到手臂,我刚想无谓地挣扎,又有十几道红绸带着劲风袭向纠缠的我们,他不容我反抗,揽住我飞身落地,十几道红绸尾随而来,他挥剑挡在我的面前,一把乌鞘长剑同时绞住所有袭来的红绸,一剑钉在地上,红绸一端被他所制,另一端是那些分散的门人,一道道被扯直,形成三角辐射状,而他的白马也在电光火石之间左右跳跃,蹿出呈三角状纵横交错的红绸,我知道他在保护他的马,也不再挣扎。
在他的白马跳出道道红绸的短暂空隙里,他皱眉回首,悲凉地问我:“为什么不相信我了?因为,八哥吗?”
我抬首:“你和八爷,是敌对的?”
“所以呢?你又一次选的是他吗?”他皱眉看向我。
我动了动唇,朝堂的事我不知道,我想否认,可是一想到他可能是皇上安插在八爷身边的人,可能在暗中对八爷不利,我就忍不住担心八爷,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知道。
“你选他了。”他看着我,自失冷笑,“你希望他囚住我。”他张开双臂后退,“好,我成全你。”“不……”我才说出一个字,他已任自己被四道红绸缠住。我大惊失色,却见到他嘴角讥讽的笑意更深了。红绸迫使他双臂张开,我终于见到了他腹部的旧伤,伤口已经裂开很深了,鲜血染湿了大片衣衫,原来,他刚才为了逃出重围,竟忍了那么久。我的心一瞬间痛极,我怎么忘了,他是有伤的,他带着伤救我,而我又在干什么?
“佞祯!”我摇头看着他,“我谁也不选,你……”我强撑着虚弱的气力,想靠近他,却有一道红绸生生把我从他身边拉开,我只觉得一阵剧痛,原来那红绸里装了精细的倒钩,越是挣扎,倒钩就越扎越紧。我虚弱的眼晃过九皇子的脸,他这招算是用对了,让我承受和佞祯一样的痛苦,也好。
我被拖到地上仰躺着,只见澄空中一道如血的红绸,红绸间歇挡住我的视线,让我看不到佞祯,我颤了颤眼睫,终于见到红绸落下,我又见到佞祯了,两面的九皇子门人同时攻向双臂被制的他,而他黑色的眸子却看向我,满眼都是我看不懂的焦急神情。
我渐渐感到呼吸困难,是红绸收紧了我的颈项,而这根红绸还连着他的腰腹,让我就躺在他的脚下。他稍一动,我颈项间的红绸就被缠得更紧一分。
我终于明白他焦急的神情了,因为我,他不能动,所以只能用内力震断那些红绸,他是在和九皇子对拼内力,而他不止要拼过他,还要赶在那些门人将我撕碎之前。
我心一颤,其实,他不必如此……
就在仰躺的我快要失去呼吸的时候,一道冷锋以缓慢的速度悄无声息地刺向我的胸口,是她!
那个,我在多宝斋见过一面的紫衣女子……我全身一震,即将阖上的眼见到缠住佞祯双臂的红绸被震开,裂成一段段,在空中飞舞,而他双臂的皮肉也被倒钩撕出道道伤口,一汩汩血从伤口里淌下来,让我的心一瞬间痛得无以名状,而他流血的手臂也在这时一把折断紫色剑刃,揽住仰倒的我,一把扯开我颈前的红绸,又一个发力,将那条红绸震成碎片。
他皱眉,低头吻上我的唇,我感到他的呼吸和我的纠缠在一起,恍惚中,见到白雪里跃出一匹白马,他揽住虚弱的我翻身跃上去,身下的白马在他双腿的夹控下闪过两面的九皇子门人的进攻,一跃跃过九皇子的华轿……
又是一晃,我见到另一张陌生而俊美的脸,而我已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