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五十五章 再陷情劫(1 / 2)

“你到底要我把你怎么办……才好……”

梦中,又听到了那一声叹息,是那个人的声音。

我皱眉,那个人……为何,如今的我竟又听到他的声音?难道是我心中对他愧疚,以至于还会幻听到他的声音么?

“八爷……”即便他曾为了我,不惜放弃苦心经营的棋局;即便每当我遇到危险,他会默默在我身后。可。十年之约的诺言,我守不起,更等不起,我再不可能对他付出我的感情。甚至,我再给不了任何人感情。

“八爷……就当州儿负了你……你忘了我吧……”

“情”字一字,最伤人,如今,我负了不止一人,而负我的人也死了,我心枯了,我人走了。只把一切都淡忘了吧,我只想平静地离开,平静地度过余生,再不让自己陷入任何伤人的情劫之中。

当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床畔空空如野,我微微皱眉,微感不安。

“佞祯?”我起身唤他,可室内无人,我只听到自己的回音。

我没来由地一阵惊慌,跪在床.上正要起来,却见到床.上凌乱的白衣。我淡淡地疏了眉头,我知道他还没走。他这个月本就经常不在家里,现在那么早就出门,也不奇怪了。

我苦笑一下,我这是怎么了?

恢复清冷的表情,将衣物放入木盆,却牵扯到腰上的旧伤,我赶紧闭眼,缓过那阵子疼痛。

弯腰,抱起木盆里的衣物下翠骈湖浆洗,因为旧伤复发,弯腰才搓个两三下,便要喘息等上好久,腰上的痛才会缓过去,如此,好容易搓洗好了衣物,回宅子,又强撑着把湿重的衣物挂到晾衣绳上,腰已直不起了。

我只一手抚腰,一手扶着屋里的家具,总算挨到床沿。脱了棉衣,查看伤口,腰上的伤裂开血口子,又染湿了雪白的里衣。把带血的里衣脱了,我皱眉,身子前倾,想够床头白瓷盒里的止血膏,却牵连到伤口,痛得我冷汗涔涔。

而就在这时,屋子的木门一启,他正进来。看到我的样子,向我这面来。他的人背着光,让我看不清神色。

不待我反应,他的大掌已将我横按在床上,他低头,唇就要覆上我的伤口。我赶紧皱眉止住他:“别,你……”

可我又怎么阻止得了他,他的唇碰触到我的伤口,我的心一颤,皱眉闭目。他的唇温温的,我咬唇别过脸,每一次碰触,腰上的感觉都被放大,这感觉让我心神不宁,就在我忍不住想推开他的时候,阵阵游丝掠过伤口,我疑惑地睁眼,他正对着伤口轻轻吹气。我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再不忍推开他。

“等下,马上就好。”荫凉的雪花膏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涂上我的伤口,我只是仰躺着,任他上药。

“这个伤,是为我挡的……”他温凉的气息吐在伤口上,接着竟又吻了上去。我抽气。“别……”我喘息,撑着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看向他。

其实,我的阻止已经形同虚设,他明明可以轻易地瓦解,但他没有。

所有的重量落在我腰侧的床板上,是他的拳,他单拳撑着身躯,他的脸一顺压近我,逼视我的眼,咬牙切齿:“为什么,你明知道我想要!”

我看着他强抑着狂怒的脸,强忍着喉头酸哽,道: “……我……不能给。”

“为什么?”他强抑着怒火,“回答我,为什么!”

我的喉头痛极,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是因为八哥,因为你梦里都思思念念的八哥?”他轻蔑地逼问,“还是,另有其人?纳兰蓉卿?十三哥?还是太子?”他喝笑,皱眉,“他们,你都能给,就我,你不能……”

“啪——”

他的脸偏向一边,英俊的侧脸浮现一片红印,暗示着我刚才的举动。

他竟然说那么混账的话,我只觉得胸口又气又痛。可不知为何,当看到他脸上我留下的红印,我的心反而更痛。

他一瞬起身,大步就往屋外去。

我曾有一瞬想挽留他,却不知该做什么,只是仰躺着在床上,呆滞地看着架子床顶,而后,沉沉闭眼……

这天晚上,他没有回来,而后很多天晚上,他都没有回来。但我知道他没有离开,他的剑和马都没有带走。

没有了他,屋子突然空落得让我不适应,但我强迫自己不去关心这些,每日只一心研究医书针灸,我还是要治好他的内伤,我答应过的。用自己又试了几次针,一开始,我还是会对银针本能地畏惧、颤栗,但仿佛是为了忘记他,忍着全身刺痛,将银针刺入自己的身上,试多了,针术也就慢慢恢复了。可同时医治他体内余毒和内伤的法子,我却一直没有头绪。

腊月即将过去,正月年节就要到了,清和四十二年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逼近。

十多天过去了,我还是没有等到他。这一日,从翠骈湖捣衣回来,正遇到隔壁的鹅童对着蔡氏哭闹。

原是蔡氏要上城关镇采买年节的年货,鹅童喜欢热闹,死活也要跟去,蔡氏先是不同意,最后还是我劝了话,我想他今天又是不会回来的,且家里的存粮和油也不够了,便说和他们一块去了。

我先进灶房,习惯性地把午饭捂好,再把白马拴到马车上,让蔡氏和鹅童坐上去。小孩子似是第一次坐马车,兴奋异常。

岁末的集市应是极热闹的了,可我见惯了京城的繁华,再看这小镇,只是淡然一笑。因是蓟州靠近天津卫临海,岁末年关的集市上东西又多,还有一些新鲜的海鲜卖,蔡氏不知怎么硬让我买海参,我因是不会做,说不买了。蔡氏笑道:“宛家娘子,我可以教你啊!”我敌不过劝,终是买了些。

马车一路经过市集,蔡氏没了拿回去的顾忌,和我两个女人,采办了百姓过年用的各种东西,又置了好些年货、存粮,直把马车塞得满满的,小鹅童抱着一堆红纸包裹的年货,很高兴,拉车的白马却很不情愿地哼了哼。我摸摸它,不由地笑出来。

从我到这个世间以来,第一次觉得,过年,竟是件很快乐的事,我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嘴角这时才真的笑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