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卖肉,只为勾引娘子一人!”
他还敢说,我伸手就去捶他,只听他闷哼一声,我明明知道他在假装,却偏又担心他,真是被他吃得死死的。我羞气地转身,他的大掌又不安分地搂上我的腰。我知道定又是挣不脱的,索性由了他去。
某人又是一手揽着我,一手牵着白马在集市上溜达。城关镇大街上腊梅花开,飘着浓香,小商小贩,小老百姓,采买年货,等着过年,熙熙攘攘,忙忙碌碌。和他一路走回我摆摊子的腊梅树下,却见着摊子前站着一个男仆打扮的人影,他搂着我腰间的手劲突然加大。
到了近处,我也觉着这人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心里微微不安。
“摊主终于回来了。”他笑道:“我家夫人是信佛之人,我家少爷孝顺,见姑娘的香好,这些都要了。还有这六色佛香,我家少爷说很少有人会制,想见一见制香之人。说,许是一位故人。”感觉腰上的力道更大了,我的手安慰的覆上他的手,只对那人道:“花香似故人,引得故人来。更何况是佛香,又何必相见呢?既然,贵公子说是故人,这些六色佛香权且当作民妇送给故人的,分文不取。”
那人行礼:“请容我回禀我家少爷。”
我还礼。
不一会儿,那人回来道:“我家少爷不愿为难故人,只说外面世道艰辛,佛香还是要请的,这个请姑娘收下。”
我一惊,竟是一张三百两的银票。
“哼。”我边上的某人仰头冷哼一声,我先还以为听岔了,是白马在嘶叫呢!也不理会他,只将檀香包好,让那人带来的小厮挑走。才回身去收拾空空的竹架子,又被某人从后头环住,他围着我的脖子就吻。我拍他环着的手道:“别闹,不收拾好,怎么回家?”
“为夫不管,为夫都快被娘子的那个故人气炸了!”
我不由地笑,却见边上的蔡阿婆祖孙俩眼神怪怪、似笑非笑,才想起这是大街上,脸上发烧,硬是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见他面色怨念地看着我,我故作不知,岔开话道:“今晚买块年糕做红糖年糕怎么样……”
回了宅子,我把白马驮着的年货搬到灶房里放好,出了灶房却不见他,正要回身找他,被某人按着肩压到四方桌上,他凑上来就吻我,我背后抵着硬硬的桌板,无处可躲,只能被他吻到满足。不知为什么,这一次虽是被他强迫,我却没有先前抵触,只是任由地把我吻到无法呼吸。
他放开我的唇,我大口喘息,胸口剧烈起伏,他眯起黑眸看向我,口气不善道:
“知道教训了?嗯?”
我喘息着,微笑,心道,他也是够霸道的,我才是他的假娘子几天,他就这般,不知道将来谁要真嫁给他,他要怎样?我笑着摇头,只怕这世上真难有几个女人受得了他。
晚饭,就在刚才他“教训”我的那张四方桌上吃,气氛突然安静得有些诡异,强忍着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白米,我都快要笑出来了。
却听他道:“刚才那人是宫里的人。”
我心道,我早就知道了。举箸夹了一个清蒸狮子头放到碗里,又舀了清汤,递给他。
他却挡着我的手,认真道:“既然是故人,你小心些。”
“我知道。”我微微一笑道,“你也看到了,我根本没想见什么故人。”
“不,虽然他不像是要害你,可你毕竟驳的是父皇的面子。我只是怕走漏了
什么风声,引得别人来抓你。”
我笑道:“那我也不怕,不是还有你在吗?”
他黑眸闪了闪,看向我。
我怕被他看穿心思,垂眸道:“红糖年糕,我去端出来。”
“别,你坐着,我去。”他起身,从我身边经过,“哇,娘子,怎么又像是见到你做出来的香了呢?”灶房里传出他的大惊小怪道。
我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弯了弯唇。
粗瓷大碗放到桌上,我正要为他添年糕。
他突然道:“他是个孝顺的人……你,就不想知道他是谁吗?”我舀着汤勺的手一顿,抬首,见他正眯眼仔细看我的表情。“我说了,我谁也不会见的。吃吧。”我只是镇定地把盛好的糖水年糕递给他,不让他看出任何破绽,可思绪不受控地,竟还是会去想那个人……
孝顺的人,又有位信佛的母亲,会是他吗?他说过,十四皇子是他的人。若是他,见着我和十四皇子在一起,应也不会怎么样吧?不,也许,还是会有些淡淡的心痛吧,就像我现在这样?
碗里淡黄的年糕,红色的汤。是采了腊梅蒸年糕,所以年糕有腊梅的淡黄和浓香。而那红糖汤,是甘蔗水,应该是很甘甜的吧?可我想到了八殿下,却再也没有想吃的意思。
我正自发呆,有什么覆上我的唇,接着是什么温热的甘露流入我的喉间,我一惊,见他正用嘴喂我红糖年糕汤。我下意识推开他,但那些红糖汤早已流入我的喉咙,而被我推开的他眯着眼看着我。
突然,他霸道地吻上我的唇,他的舌带着红糖汤的微甜在我的唇齿间残卷。可那本该甜蜜的味道,到了我的嘴里,却只剩下残存的涩味。我挣扎,他却更加疯狂地吻我,他的双手捧着我的脸,他的吻就像野兽发疯的啃噬,我听到他浓重的喘息,和我自己颤抖的呻.吟。
我痛苦地摇头,用尽全身力气去推他,他终于放开了我。他黑发凌乱,像发疯过后受伤的野兽,而我胸前的衣襟也被扯开,露出白色的肚兜,我和他四目相对,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州儿……”他伸手想抚摸我的脸,我却把脸侧向另一面。
“为什么?因为……故人?”他问得咬牙切齿。
我只觉得很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不,我毕竟只是你的假娘子……”
更鼓响了,我和他依旧睡在同一张床上,我依旧背着他侧躺着,但他的手却没有覆到我身上。他和我之间陡然的生分,越发显得之前三个月的温存是多么虚假。其实,那本就是假的,不是吗?可为什么,我的心竟还会痛呢?
过了很久,我问:“尹祯,那个人认出了你,不要紧吗?”
又过了很久,他道:“那个人,并没有认出我。”
我深呼出口气,只是闭眼,皱眉浅浅地睡了。
夜半,突然感觉很冷,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月光照着雪在窗外飘,而身边的床板却空空无人……
不知过了多久,床板一重,带来一股冰凉的寒气,我的身子颤了颤,他却向外让了让。
我睁着眼,再也无法睡着,也不敢翻身。我不知道他半夜出去做什么,但是我意识到一点,既然他说今天那个人没有认出他,就说明那个人不是八殿下的人,那个故人也不是八殿下!甚至,这个故人的出现,连他也没有想到!
可能是山居生活太过安逸,我怎么忘了,他是被皇上赐贬荆州的十四皇子,他本是该在流放地的,而我遇到他时,他还在被追杀!今天的那个故人,许是我的故人,却未必是他的故人!他又会不会有危险?又是什么事,让他非得在半夜里出去呢?和那位故人又会否有关?而那位故人……是谁?对他又有没有威胁呢?
我转过身去,看着他睡着的侧脸,一看就看到了天亮……
翌日清晨,到翠屏湖去洗衣服,回来不见他在屋里。我走到床前叠被子,却再没有人从后面拥住我,硬要为我捂暖身子了。我握着尚有余温的被子,失神了好一阵子……
午饭做了腊八粥,焐在灶台里。我叹了一口气,终是从衣柜里找出一件藏青底子、领口嵌白花的收腰上袄换上,下着黑色的厚棉裙,仔细地梳好妇人的发髻,启门出去,直往石阶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