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笑容勉强地行大礼道:“皇上不愧为真龙天子,天佑吾皇!”
就连秦云邵,也在秦云玖的注视下勉强行了亲王礼。
“起来吧。”秦云玖面不改色道,“乾德殿走水……”
一旁的公公机警道:“奴家已经着力安排了人手修葺乾德殿,还请陛下屈尊到九间殿暂且歇息几晚。”
“不用了,朕这几日摆驾曲宁塔。”秦云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萧临晏,又不经意地吩咐道,“让礼司重调一下百官次序,萧卿好歹也是堂堂国师,朝廷上自该给他留一席之地。”
此言一出,别说是萧临晏,其他官员也都懵了,脑子里只剩下几个字——国师受宠了。
无人胆敢违抗圣旨,只有萧临晏结结巴巴地试图挽回道:“陛下,曲宁塔楼高霜重,臣怕陛下染上风寒。还请陛下再三思量。”
其他官员莫不在心里叹息,这国师也太不会讲话。皇上宠幸你自然是你的荣幸,不但不感激涕零地接了,反而还推诿,怕是要龙颜大怒。好不容易熬了几年熬出头,皇上愿意正眼看你,真是……一朝回到数年前。
谁也没料到秦云玖就这样顺杆子下了,“国师思虑周全,忠君之相,是朕考虑不周。就按黄公公说的那样,把九间殿收拾出来吧。”
说完,不待众臣心里揣度着萧临晏到底有多受宠,就一挥袖子,道:“退下吧。”
萧临晏一路回到曲宁塔,出宫的路上不免和许多官员同路而行。这些原先不给他好脸色看的官员,现在大多都还对他赔笑,言语之间不乏讨好之意,说了些先前一直没来得及恭候国师云云,不日就将遣人送礼上门赔罪。
若萧临晏真是深宫,这些礼也不好送。在现在大家都心知肚明国师就是娈宠的情况下,他们只能装作视而不见,当做是受宠的官员来讨好。
萧临晏面不改色道:“不必了,曲宁塔楼高房窄,没有余处放礼了。各位大人不必破费,我早已习惯曲宁塔的环境。”
各位官员一边在心里思量萧临晏的意思,一边打着哈哈告退。
待到萧临晏回曲宁塔,夔王也尾随着进来。门口的侍卫不敢拦,宫女也不敢声张。萧临晏摆手让他们告退,堂屋里只剩下他和秦云玖。
萧临晏皮笑肉不笑道:“夔王有何贵干?”
秦云玖脸色阴晴不定,如鹰般锐利的眼神紧抓着萧临晏,半晌冷哼道:“你今日和皇弟出去了?”
“夔王所料不虚。”萧临晏应承下来,“乾德殿走水……是王爷所做?”
秦云玖心里一阵没由来的烦躁,“自然。本王早已安排了人手趁皇弟睡下吹出迷药,怎知龙床上睡着的不是秦云邵,只是他亲近的侍卫。”说到这里,他嘴角勾出讽刺的弧度,“皇弟还真是心狠手辣,朝夕相处的侍卫也能拿来当金蝉脱壳之计。”
萧临晏嘴上诺诺应着,心里却在想秦云玖也不遑多让。
秦云玖沉声道:“国师,你可知道此计都因你而破?你先前明明应承过本王,你是本王这一边的人,怎又偏向于皇上?你可知道,在这里只要本王一声令下,你就会人头落地。”
萧临晏连忙伏地行了个大礼,道:“王爷未尝告诉我此事,臣也是前日被皇上所邀,今日回来才知晓王爷的计谋。臣无意之间坏了王爷大事,都为臣之过,还请王爷稍安勿躁。若王爷在这里杀了我,也就失去了掣肘皇上的机会……臣最近与皇上关系日渐亲近。虽说王爷自然还有其他未尽的底牌,然而失了我,王爷也无多大益处。”
秦云玖沉吟片刻,思虑着之前同萧临晏所说之话,一番回忆之下,想起自己还真不曾信任过这愚昧无知之徒,自然计划也没有全然告诉他,不由得脸色稍霁,“起来吧,是本王错怪与你。”
待萧临晏起身坐下,他又慢慢走到萧临晏旁边,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是本王的错,还望国师见谅。”萧临晏低头不敢回话,他挂着和善的微笑,继续低声说道:“待本王拿回王位,自会封国师为一方之王。”
萧临晏连忙做出感激的模样,心中却在冷笑。异姓王哪是这么好封的?他一无军功,二无民众拥立,死了追封个异姓王还差不多。
萧临晏低头不看秦云玖,低声道:“臣近日夜观天象,算过皇上气运,怕是疆土万里,风调雨顺,神明相佑,长久不衰之相。王爷……是不是该?”
秦云玖脸色一变,一挥袖掀翻了矮桌,笑容顷刻间散去,表情阴冷,眼神如幽壑,一字一顿道:“真龙天子?可惜了,本王向来不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