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轮皎月下, 残暴的厮杀与抢掠裹着火光汹涌的透过丛林,正映入一双微微眯起的长眸。
血色跳跃的光线,勾勒出男子分明的棱角,只见他唇线一挑, 指向喊杀暴起处, “把那从突厥逃亡的柔然族,给孤救下来。”
一时杀伐凄厉, 一时已是夜阑人静。
“报!柔然二十余人已带来,悉数为妇孺,请殿下发落。”
“全部圈禁起来,给她们几把刀, 告诉她们, 抢到刀的人杀自己的族人,否则, 天亮后全部处死。”
透帐而来的音色比这深夜更冷, 偏还清楚的闻见一声低笑。
跪地的将军一怔抬头, 正看见帅营的门帐上横着一修长的手, 冷月下,拉出一鬼魅般的长影。
“唔”又一声不明的低笑逸出,将军一凛,面前刚扬起的门帐已垂落,“将军记得告诉她们, 杀人最多的, 天亮前来孤这领赏……”
声音清冽动人, 竟是说不出的好听。能将狠辣的杀伐演绎的如此漫不经心的,也只有他了。
一拢长袍流墨,金鳞蟒爪锋芒毕露,姜国一行人马离开扬州后昼驰夜驱,终于赶至姜国边境,而此刻立在帅营门帐前的,正是宇文灏。
他说罢,头也不抬的伏到了案前,案上一宣纸泼展,他弹指撩笔,墨香浓淡,寥寥数划,远山眉黛桃花眼,一清丽的女子面容跃然于纸上。
“死都不怕的人……怕水?有趣。”
长身慵懒的靠于椅上,他捻起宣画陈于面前端详。
突然,噗的一下,宇文灏略一偏首,极快且轻若无物的响声之后,宣画上的女子本是笑意清浅,这会忽的变了神色,画中人脸颊裂开一线的同时,他长眸眼角的笑意一刹敛尽。
而弹指间,一丝银光就在那一刻乍的破画而出,锋锐的锥在他背后的木屏风上。
“可惜了!”
一瞬不瞬的音色犹是疏懒,不知说的是画,还是人?
一头黑发散肩,凤眸深凹,亚麻色的衣裙及膝,肩上披着半张鹿茸皮,手中还拿着一个刚吹出银针的暗器。正是一个不知何时闯进的柔然女子,而她此刻,也正昂首愤愤的睨着座上人。
宇文灏更是对猝然闯入的人分毫不意外,他本就在等,等那个最先来的人,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快?
他视若无睹的拂袖而起,不紧不慢的转身去取那屏风上落下的银针。身后顿时又有破风声袭来,柔然女子见他背身,自腿上拔起一短刀便狠命的刺去。
长身疾转,墨袖翻飞,女子双手皆被一大掌擒住,将她压制在案上的人,懒懒的侧首,下颌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他将指尖捏着银针轻轻一嗅,眸角挑向女子,“淬过毒了?”
女子哪会应答,只冷嗤一声欲再偷袭,而宇文灏比她更快的反手一擒,轻而易举的就将人禁锢在案上。他慢慢的俯下身,银针描着朱色唇瓣不轻不重的划过,似冷还灼的气息直压在她面上,“这么漂亮的脸蛋,若是不小心被毒针划破,就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