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掉马(四)(2 / 2)

“哦?谢么?那九弟不用养伤,先回去吧!只是扬州这处,二分明月一声箫,载花载酒木栏桡。九弟爱玩之人还没来及赏玩,不免有些可惜。”

“呃不可惜,不可惜!臣弟要亲眼看着你把伤养好才放心呐,七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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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架上挂着的披风,是隽雅的明紫色,可惜指尖挑起处,一片暗红侵入纤毫,凝着它的眸色愈发沉沌,心头有些东西却俞渐分明。

一个雁山战犯竟然牵扯到邻国太子,又劳驾两个皇子亲自督押。

这还只是明的,那暗的,譬如江逸,他背后是江忠,天下人谁又不知,当朝丞相已过世的原配夫人是贵妃的表妹?

而贵妃是太子的生母,这层层递迭的裙带关系,江忠是太子一党即便不知晓朝政,也毋庸置疑。

除太子外,还牵涉到了一个皇子,三王,不过,作为雁山一役的监军,被牵连软禁,算是受害者吧?

太子在朝中一党独大,三王与七王各立一鼎,难道,苏家是党争的牺牲品?

一案牵竟连如此之多,饶是疲累的时候再不愿去想这些纷杂烦扰,再站起来时,都无可逃避。

可若只是党争,她算什么?江忠为何执意要她死?还有江逸,他这次来……?

“洛雪,怎么下床了?”

身后蓦地传来轻问,曹操还真是一说就到,转瞬爬上她眉梢的笑意,回首千篇一律,“兄长!”

江逸若有所思的掠过刚被松开的披风,这轻暼淡睐已敏感的落入眼底,眉翎旋即撇清,朝墨玉道:“我瞧这披风沾了血迹,我们得空了把它清洗一下,也好物归原主。”

江逸闻言微的一叹,语调温然如常,目中还抿着些许怜惜,“我将你接走不过数日,你不仅瘦了一圈,还遭了这罪,我回去得跟义父请罪!”

一件单衣轻轻披到了肩上,这关怀……应是真的。

眉翎暗叹,自己已经习惯这样警惕他一举一动了么?就因为他是江忠的人,近朱者赤?不过……

掠了眼停在肩上的手,她换了嗫喏的语气:“兄长,我,我不想初来乍到的就给伯父徒添烦恼,不过是小伤,回去,就不要叨扰他老人家了吧!”

话中暗示意味已显然,江忠那样的老奸巨猾,定然不会好应付,眼下不过是有人替她开了口,她暂不必向任何人解释。

可她在扬州遭遇的这茬事,若叫江忠知道了,漏洞百出,随时会被戳穿。

虽然江逸未必就没有怀疑,可至少他性子温和,若开口求他,兴许……

江逸微怔,思量间笑道:“洛雪,我来,就是要与你说这事,明日我便要随押送犯人的队伍先行回京,你受伤的事义父已经知道了,不过,你暂且留在刺史府休养,我回去会跟义父妥善解释,你且安心。”

最后两字咬的略重,望着那一贯温隽的眉眼,眉翎笑着点头,至少那一刻,她相信他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他既叫她安心,她便可以安心。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江逸到底是怎么与江忠妥善解释的,她只知道,她回京之后,再没有人问过那洞涧的事,她自然不会自己去提,只是当时,她的目光却深切的沉淀在那一袭披风上。

阳光斜挑一抹,金辉与明紫相媲,竟输了几分温莹,那人也要走了么?

江逸后来说的话,她也没在意听了,只是他临走时又突然折回,叮嘱墨玉道,“洛雪身子若有任何不适,即刻请军医过来诊治,切勿大意。”

“军医?”眉翎扬眉轻问:“军医不回京么?”

“军医是随七爷和九爷的一队人马过来的,两位爷暂且不走,军医自然是不会走的,方才七爷已吩咐军医这几日按时来给你问诊,直到痊愈。所以有军医照料着你,我才放心走啊!”

闻言舒眉,眉翎微笑点头,墨玉却在江逸离开之后,横眉嗤鼻,“小姐莫要那么高兴,那军医是个庸医,他竟然要我给你备后事,后来被七王爷痛骂了一句,就再也不敢与我说话了。”

庸医?眉翎高兴也不是因为军医,只是她醒来后所有的疑窦已泛滥成灾了,而又或多或少与那七王爷有关,他若就这么走了,那她满腹的疑惑谁来解?不过,她昏迷的时候,似乎也发生了些事?

“那七王爷……都骂什么了?”

“唔,也没什么。”

墨玉鼻孔朝天,手下整理的被褥猛的一掀,屋内扬遍她的冷笑:“叫军医把自己的后事先办好,又蠢又丑,当陪葬品都没人要。”

而当墨玉转过身来面对两个呆木的神情时,她昂首睥睨向颤颤巍巍的拎着药箱立在门前的人,又一嗤,“后面那一句,是我在心里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