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点在胸口,一剑吻在喉头。皆因着立在中间的人不约而同的停滞,而所有的黑衣也因着停在宇文灏喉头的剑而无人敢妄动。
洞外早已是日影瞳瞳,露珠牵过一抹阳光,凝着金妆玉裹,悬在钟乳之尖,静候着洞里的这一刹,迟迟不落。
“死?死过一回了!”依旧是宇文灏冷鸷的音色,“你倒是不怕死?”
“死?”男子唇角牵起一弯冷漠,“不知是何物?”
“我只知,死,亦不会放手!”
声音转瞬近在眉翎耳际时,男子忽的侧身迎着胸口的剑向她走来,残破的囚衣上一线血缭,在宇文灏措手不及之际,男子手中剑锋一转,一道冷光朝着宇文灏紧抓不放的手横空斩下。
是直到最后一刻才被迫松开,宇文灏掩在袖口里青筋裂开的手除了紧蜷着的袖剑,亦有几丝猩红蜿蜒而下。
平衡瞬间被打破,眉翎被男子拉掩在身后,黑衣如寒鸦遮天蔽日的压来,剑戟声不绝于耳,一片混乱中,宇文灏沉厉的声音跟着手掌一并朝她转来,“跟我回去!”
回?回哪去?眉翎错愕的迎上鹰隼般的深眸,那眼底像有一抹似忧似讽的笑,显然,不是回刺史府!
正当她呆愣之际,手又探近几寸,语气多了几分了然的玩味,“你已知道我是何人,这样好的机会,旁人求之不得,你要放弃么?”
意有所指的话和愈加耐人寻味的笑,一并审度在她面上。眉翎不禁连退了几步,更是不经思量的摇头,“我哪,哪也不去…”
只顾退避着宇文灏,当从他骤紧的眸子里突然意识到什么时,眉翎连惊呼声都来不及发出,足下就猝不及防的踩空。
视线开始急剧的降低,幽暗的洞涧霎时如张开血盆大口,所有侵袭而来的恐怔中仅剩一念,这坡莫要太深,否则当真是哪也去不了。
无助的跌坠,坡上的砾石在眼角擦过的瞬息,忽然,有一股向上的力量顺着手传来,眉翎蓦然抬目,这一次,她清楚的看见一只手朝她握来,而这手的主人?
眸不点而墨,濯清且澈,正映着愣愣怔怔的自己。
这世间的所有相遇都身不由己,或擦肩而过,或惊心动魄,而两次,她看进了同样一双眸眼里。
弹指一瞬,他似越过千沟万壑向她扑来。
飞石走砾在眼尾天翻地覆,着地的钝痛未像意料中而来,她忽的跌进了一个结实而温暖的怀里,尖锐的沙石掀起的尘陌将视线湮没,她惊恐的将头埋进宽阔的胸膛,迎着那骤然滚起的晕眩。
腰际和肩膀各有一个臂弯将她护住,竟不知道翻滚了多久,直到耳边仅剩他沉稳的心跳声。
洞涧似乎又陷入了死寂,眉翎微微展眸,寻着光亮望去,高远处,只一个孤峭的黑影,丝毫辨不清神色,但直觉也在朝她望来,是宇文灏,因为他手中还攥着一把精巧的剑,她还给他的袖剑。
眉翎有些费力的抬头,洞涧不算深,却很陡,不知为何,再也没有黑衣冲下来了。
她枕在一个臂弯上,只觉头越发的昏沉,在黑暗席卷之前,她眉眼前划过一只手,颀皙干洁却尽是血痕割裂,有薄薄的血腥味入鼻,不知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别怕…”
谁的清音,似玉声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