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有人想问芳名(二)(2 / 2)

只知,这匹癫狂了的马,绝非一般。缰绳策起,一声高亢的嘶鸣猛贯在扬州城飞檐楼阁之上。

良驹烈马便是这般,不光迅捷似电,更是那四蹄惊风处,旋起的力度之猛,足已催裂马下人的肝胆。而眉翎座下这一只,则更甚之,但见它嗥过处,街两道无一完整的摊架便知,此马,万里无一。

这叫打小见惯了漠北战马的人,由衷惊叹的同时,心,也不由得一沉,只是来不及分心,黑马前蹄已狂放的张腾,势如海燕顶风翱翔。

若是一般的马,眼下算是已凶悍到极限了,可黑骑这般陡峭且极富耐力的跃势,俨然还在 ‘半山腰’,这叫并不熟悉它脾性的人一时也有些惊慌,缰绳已收无可收,若此时被甩下,那何止是碎肝裂胆?

但这些,还不是首当其冲的。

向来只知骑虎难下,而打小善骑射的人此刻着实有些难言的…

裙裾翩翩似清风流云想必是极美,只可惜,在这戏台似的繁华中央,有人已离倒挂金钩不远了!

四仰八叉的摔死和从容优雅摔死,区别就在于话题热度,前者的绝对可以击穿刺史肚上千褶万皱的肥膘。

没保住江洛雪死后的名声不说,就连江逸,也不知可愿来认尸?

眉翎恨不得把牙咬碎时,已明显感觉到身子开始下滑,而几乎就在下一刻,那支撑来的力度极稳,且快。

身子最先被包进宽阔的胸膛,随之贴来的是起伏的呼吸,急促,却不失醇稳,一下绵长过一下,轻轻笼在耳后。

“云骓!”

音色清越,且不说能唤出马名,光是能在这般情形下跃上马背的,眉翎没怀疑过来者就是马的主人。

缰绳收放游刃有余,且只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正紧紧的揽住她,以至于四蹄落地瞬间,两人就这么无间隙的依偎着。

风中依稀起浮的玄色衣纹,映着阳光在眼角蹁跹,而眉翎回首看见男子的第一眼,便在这一时空旷了的扬州长街上,安静的只得他两人一马。

眸色干净的纯粹,像那雁山的天,好似能叫她一眼回到从前,只是忽然而来的沉默对视,就连乍起的风,也生了丝无可言的暧昧。

初夏的天气算不上不热,只是这般呼吸相闻,竟觉得灼意烫人。眉翎错开视线欲下马匹时,腰上环着的臂弯已代劳。

落地,一身玄衣英挺而立,换了个正面位置,一时除了总算消停下来的云骓仍打着哼,沉默,依旧在两人之间蔓延。

唇同时动了动,却又不约而同禁声,两人俱是礼貌性的聆听状,可当时,惊鸿一面之后,眉翎心早有旁骛,索性一字未说,拉上卡了一半糖球在喉咙的墨玉便走。

“诶,姑娘不知……”

不过弹指间,男女大防的礼仪竟已破了七八,是道歉,还是…?男子回过神来不知要说什么,只不自觉的追上几步。

扬州城清风和煦,柳醉蝶舞,两人擦肩刹那,他微微垂目,看她轻轻抬眸,一双眉目如锦绣,黯淡了百媚千红。

“我七哥是想问……”

一道飘忽的音线乱入,两人都不由得一愣。一路赔付过银两赶来的人,手往男子肩上一搭,咧嘴露一排大白牙,“不知姑娘芳名啊?”

长街之上,两落高挺的身形,一个风华俊逸,一个倜傥风流,并肩而立,竟都是天人之姿。只不过,两人这般一致的伸长了脖子望来,再加上一匹脖子更长的马,看上去着实有些…呆傻?

眉翎回眸一笑,却是直到离去,始终不曾言语,因为,从她驾上马的那一刻起,便开始担忧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