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入瓮(1 / 2)

妇人被识破后面上露了凶色,却并不再阻拦二人,反倒剑走偏锋的往窗口奔去。

厢房的窗户半扇掩,半扇开,窗外一株石榴树花开正好,只是那样灼灼的色彩,浓艳出几分诡谲。

“墨玉,快拦住她!”

说不出为什么,常在军中的孩子从小就知道兵不厌诈,在迈进医馆之前,两人已暗中观察了许久,却不曾发现分毫异样,但若真有人苦心孤诣的给她们设局,又怎会只用一个半老的妇人?

一阵促耳的掀撞声,两人借着推翻的桌椅将妇人截在窗前半步,只见她唇一扯,回头悚笑:“两个死丫头,不自量力。”

袖口凶器毕露,妇人的目标极明确,刀刀都是冲着眉翎去的。

墨玉即刻抽出随身带的短柄刀,三五招交手,妇人身手虽也不简单,可她未想到两个小丫头竟也会武。

这军中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习武呢?

剑拔弩张之际,墨玉不慎跌倒,眼看着刀从手中滑出,眉翎刚欲去捡,一个猛力的脚风兜面灌下,锋刃旋着森冷的光被妇人抬脚踢至门槛处。

只有那么弹指一挥间,寒光簇闪,犹跌在地上的墨玉来不及相救,一道雪亮的光晃过眼底,妇人手中的刀猛的朝眉翎刺去。

忽然,四周死寂,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只听见咣啷的落地声,而一把短柄刀却插在了妇人的背后。

顾不上空气里转瞬弥漫的血腥,一张容颜已刻入眼底。眉翎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响,那张面孔能叫她压抑的心绪瞬间崩溃。

虽只是初见,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容颜。

“姨娘!”

眉翎久久才含悲轻唤了一声,一双手颤抖的握来,无需任何言语,那样紧的力度一如被她白妈妈从小牵到大,胜过千言万语。

她眼前的妇人,正是白芷。白芷与白芨是双生姊妹,这便是为什么两人一眼就能认出她,也正因此发现那行凶的妇人在撒谎。

“小姐,雁山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是老管家及时通知我赶来的。”

白芷说着望向身侧,这医馆掌柜是眉翎母亲故居的老管家,是直到再次听见他声音,眉翎才辨出昨晚推拒她们的正是此人,同时,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医馆这打从苏家出事之后就一直有人监视,昨夜小姐突然造访,老奴不得已才将你打发走。洛城左不过就那几家客栈,我想小姐总要投宿的,便差了人去候着。后来摸清小姐住宿后,我前去与白芷商议,终未敢贸然与你相认。”

“一来,我不识小姐容貌,更何况小姐昨日还是男装。二来,白芷现在的身份也不便轻易露面,我们唯一确定的,便是白芷的容貌小姐当认识,因此,我悄悄塞了信,却未言明时辰,实则白芷早已在酒楼醒目的位置等候,只盼望小姐能自个认出她来,也好消除我们心中疑虑,岂料后来……”

墨玉一个激冷,“后来又有一封信?”

掌柜捶胸叹气,那后来的事便可想而知了,两人昨夜惊动了监视的人,他们亦料到二人要投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往每家客栈都送了信,只等她今日入瓮。

“幸而小姐容貌并不似通缉的画像,加之你昨日又是男装,以至于这妇人也摸不清小姐的身份,否则……”

管家说着,转向窗外的面色也不禁暗了下来,眉翎眼角猛的一跳,低声追问:“否则如何?”

过午的阳光落在窗上,透着半面金光,阴着半面昏黄,将屋内的光影叠加的莫名的压抑。

“街对面候着几十个侩子手,快刀杀人如麻,召之即来!”

春日的风乍然就打窗而入,吹的人骨子里发寒。

扶起散倒的桌椅,眉翎忍不住朝窗外探去,身后又突起一阵急促的轰隆声,窗前一片妖艳的石榴花在视线里猛的一晃,而她下意识去推窗的手,被一路撞翻桌椅奔来的白芷,死死的捉住。

“这半扇窗切不可开,这是暗号,一旦两窗全开,后果,不堪设想!”

白芷的音调甚至气息不稳,但从她惊慌到放大的瞳孔中,眉翎可以想象得到那后果,有多严重。

杀机,头一回,逼仄得如此近。

当眉翎带着满腹的疑惑,捧着伙计备好的一包白芷草药,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医馆时,夕阳已洇红了半边的天。

白芷说医馆不可久留,让她务必先行离去,可走着,走着,无数个念头在脑中闪过,一股强烈的不安突然涌上心头,眉翎猛的顿住,她想起一件事。

“墨玉,你说,白芷姨娘缘何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小姐指的是什么?”

“那半扇窗!”

长街上一声坠落的巨响伴着惊恐的尖叫,彻底断了她繁杂不晰的思绪。

蓦然回首,医馆紧闭的半扇窗不知何时被推开,蜂拥逃窜的人群里,恶鬼般的黑影凶煞的扎入医馆又极快的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