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朔二十六年春,燕国。
雁山,碧天如洗,纤尘不染。
午后的阳光拂过繁枝密叶,跌宕着橘色的光晕,横亘百里的雁山在一夜凌厉的厮杀之后,静的恍若隔世。
马蹄轻轻踏过残雪,一丝弦响微不可闻的绷起,少帅一身玄色铁衣,星魄般的眸子刚点了丝笑意,耳畔又有破风声疾。
满弓一道光,林中骤然一阵激荡,鹿猛的弓身逃窜,两箭凌空穿离,于无声中,旋一片落叶如蝶。
鸟雀惊飞之后是一阵默哀般的沉寂,少帅极缓慢的暼向身后,一双剑眉生生折成八字。
“又偷跑出来,又来戏弄我,又挡我的箭,又放我的鹿。”
手掌一揸,五指一甩,他垂首一叹,“第五只了!”
林叶斑驳的光影滑过凤尾似的羽睫,另一匹马上的人虽一身素黑,一双眉眼却映如绣画。
眉翎笑了笑并不接招。
“哥哥战戎未卸”
“本少帅刚凯旋而归。”
“哥哥战后不回军营”
“嘘!妹妹,这事不能让军营知道。”
“身为少帅藐视军规”
“嘘!好妹妹,这事更不能军规知道。”
“还偷跑来打猎。”
“嘘…”
“还打了五只了?”
一道激越的音调如山洪冲下,叫刚嘘出的一声掉了半缕魂。
少帅极快的驱马回首,双拳一抱,猎豹已顿时化作小猎犬。
“启禀父帅,此言差矣,实则是…刚放生了五只,方才恰好是第五只。”
“哦?”苏安竖眉一瞪,“那敢问少帅还打算放生几只啊?”
“回父帅,玉衔听闻一场血战大捷之后,当戒杀护生以净戾气,放几只,皆随缘。”
听闻二字咬的极重,一派正色词严的胡说八道,端的是等兔子撒鹰,只待那冷哼声一出。
“哼!少帅从何人那听闻的高见啊?”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小猎犬理直气壮的一挺胸脯,腹稿早打得字正腔圆,“正是您最得意的学生。”
“他?”
不知想起了谁,苏安微不可见的一怔,转身后语调已和煦,“眉儿以后不许独自出营,你若想出来,为父陪你。”
眉翎刚应声,苏玉衔已忍不住窃喜自己撒了一手好鹰,岂料身后又传来一道更字正腔圆的音调。
“玉衔以后每每战归,先回去抄佛经,抄到能默为止,为父的每个学生各有特色,你不必苟同他人,就像打仗一样,要有自己的一套战术,这就是你戒杀护生以净戾气的战术。”
苏安说着,指向刚被点名的某少帅,“少帅触犯军规,回营领军杖,戾气太重,加责十杖!”
一队骁骑放马之后只剩铁色的烟尘,叫一张俊脸定格在婴儿般的啼哭中,当然,是无声的。
“抄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