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月后, 拍摄地已经飞越了小半个中国, 到了杭州。
剧组一行人背着器械坐上了漆红色的船, 正要从岸边向三潭印月边的湖心岛驶去。
温衣岁昨天有些懒散, 几乎通宵追了部推理剧,既耗尽了脑细胞, 又往自己脸上涂抹了浓浓的黑眼圈。
因为这疲惫感, 她一上船就选了外边的座位, 靠着玻璃窗, 吹着湖面上的春风。此时的身体重有千斤, 累得让人提不起劲,好像整个背脊的骨头都被人捏在手中。
她低了低眉,伸手揉压自己的太阳穴,皱起眉。
坐在里头的人精神也不怎么样,哈欠连天, 几十个人排排坐着竟然没什么声,只有零星二三人在谈话,其余的都半梦半醒地在神游。
陈雨导演在岸边吸了根烟,丢进了垃圾桶,才登船。
一看到船舱里蔫蔫的气氛, 咳了几声。
“困的自己到外头吹吹风。晚上早点睡听到没有?别整些有的没的。”
虽然他不说,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数,昨夜里剧组好大一帮人又是吃喝又是打牌, 聚到了深夜才散, 今儿精神能好才怪了。
他上船后没多久, 一个戴着黑色口罩,身形瘦长的人登了船。
陈雨导演回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就见他和身后跟着的助理出了船舱到了外边。
负责人点了点人数,确认没有问题,船就开了。
导演的一席话,让原本空荡荡的外头多了人,温衣岁坐在船头,胳膊和大半个身位都露在外面,垂着头看船体激起的水和倒退的波纹。
原本徐丽是想陪温衣岁出来的,可她今天偏巧很要风度地穿了短袖,被这季节的湿冷给震慑到了,缩在船舱里不敢踏出一步。
从里头移到外头,有些人也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打哈欠,依然是一副恹恹的模样,少有几个扶着栏杆欣赏起西湖的湖光水色。
王易琛取下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口罩到温衣岁身边坐下,张霆也跟着。
温衣岁还在想着昨夜里看的推理剧情,王易琛的声音就冷不丁冒了出来。
“看你的样子,是想下去喂鱼。”
她赶忙一个激灵,坐直了,睨了他一眼。
上次他来剧组,也只是匆匆拍完自己的戏份就走通告去了。虽然才几天不见,总觉得他变化挺大。
琢磨了一会儿,温衣岁才看出来,他多了个耳洞。
原本是一边一个,现在右侧有了两。
她只不过是眼神稍有停留,王易琛就发现了她在意什么。
“广告需要。”
言简意赅。
温衣岁点头,转身趴回栏杆上,想了想说:“虽然我是杭州人,不过上次来三潭印月,似乎是我们高一春游了。”
王易琛看向正前方的湖心岛,若有所思:“我只到过断桥。”
温衣岁笑了笑:“什么时候来的?”
王易琛:“小时候,国庆。”
温衣岁笑了声:“国庆,你还真敢,国庆断桥全是人,那看的哪是风景,分明是人景。”
他们就这样简单地扯着家常,里头外头的人却全都盯着他们,连原本正襟危坐的导演也突然伸长了脖子细细瞧。
啧啧。
他们也只敢看,不敢说。
虽然王易琛看着平易近人,但怎么说也是娱乐圈里顶级流量,闲着没事还是不惹他好。
王易琛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问:“周末你要去哪?”
温衣岁打了个哈欠,说:“周末?我们高中同学会。”
王易琛问:“有冯渡?”
温衣岁摆了摆手:“应该有吧,好像是他召集的。”说完又笑了笑补充道,“这大概是我们毕业后同学会办得最勤快的一年了,这才几个月,就第二次同学会了,来的人还都和上次没什么区别,就多了两三个上回说忙缺席的。”
王易琛蹙眉。
温衣岁指了指前方,站起来:“要到了。”
湖心岛就在三潭印月边上,以前的三潭印月还能坐着小船近距离看,后来进入到了高速发展的年代,旅客就只能在湖心岛上一观三潭印月的风采了。
岛上设有几处休息处,也自然有管辖人员和售卖景区食物和玩意的生意人。
拍摄地主要集中在岛中的一潭小池水边,一条弯弯的长桥横跨了池水,长桥中段还有个分叉口,沿向一个亭子。
温衣岁就坐在亭子里,戴了一顶太阳帽,嘴里吃着冰佝偻着背看剧本,边上有些游客投来奇怪的目光,她也没当回事。
那头的拍摄工作进行了没一会儿,一个片场助理就一边踉踉跄跄跑着过来,一边高喊:“温编温编!”
见她没反应,又改口喊她大名:“温衣岁!温衣岁!”
她听了忙抬头,看这局面,是导演又要和她进行深切友好的交流。
几分钟后,她垂着脑袋,重新踱步回凉亭,低头审视了会儿手中空空的一根冰棍,哆嗦了下,真冷,但冰棍真带劲。
想到这里,她又走过长桥,到一个零食小卖部再买些零嘴。
温衣岁打量了一眼两冰箱的雪糕,思来想去,选了童年记忆“三色杯”,又不走寻常路地要了几串关东煮,一手雪糕,一手热食地正要走。
就被人叫住了。
“温衣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