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实话真得像个笑话。
温衣岁不可置信的目光一行一行扫过电梯上昏暗的数字键时, 脸就一层一层地红了上去。
她用最快的速度按下了楼层, 就靠在电梯的角落, 跺着脚, 仰头看电梯显示屏上猩红的数字逐步减小。
完全没了往日的淡定。
等到了车库,她才发现另一件事。
她的包还被王易琛挂在肩上, 纤细的皮质挂带和小小的一个包, 与他在一起毫不起眼, 极其容易被忽视。
温衣岁了沉默了一会儿, 车库的穿堂冷风吹散了她颊上的热度。
一辆车从王易琛身后驶来, 晃眼的车前灯被他颀长的身影一分为二,一条条直线形的光束笼罩着他,圈出明显的轮廓,又四散在宽阔的车库中,看不清他的脸。
过了几秒, 车右转,光才消失,王易琛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面色淡淡。
“走了,回去了。”
他勾起她的手腕, 轻轻晃动, 一边寻起自己的车。
“回哪儿?”
温衣岁声音中有些紧张。
王易琛背对着她,轻笑了声:“放心, 我喝酒了, 你开车, 去哪儿的决定权在你。”
“在我?”
王易琛抬眉:“嗯。”
一个嗯字好听地拉长了些,拖长的第一声调有着说不出的宠溺和慵懒。
末了,他又附上两句。
“你大可以把我丢在大街上。”
“或者,拖回你家——”
说完第二句,他的声音里有了浓浓的倦意。
而温衣岁此时此刻思考的是,先把他送回家自己再坐地铁走,还是开回自己家,把他留车里。
为了明早楼下没有媒体的围堵,她还是选择了前者,尽管地铁的末班车八成要错过了。
一路上,王易琛只字未发,侧头靠在副驾的窗上,闭着眼,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他喝得不多,顶多也就小斟了几口。
温衣岁在心里嘀咕,他不会酒量这么差吧,这么点儿,就倒了?
王易琛不搭话,她也乐得自在,只顾着开车就行,虽然她心里有些痒痒的,被他搅得乱糟糟,但好在有短暂的安静。
夜色深沉,街道的灯昏黄却也透着亮,只一点微不足道的光亮,就似一团明火,作用极大。
王易琛和门卫招呼了声,温衣岁偏过头,等听到了放行,才继续向前行。
她对这里不熟,绕了几分钟才找到王易琛那。
她解下安全带,长吁了一口气,拍了拍王易琛,示意他到家了。
谁料这几分钟的功夫,王易琛竟睡得仿佛不省人事,任凭她推拉拽,纹丝不动,稳固得如磐石。
推开门,夜晚的风很冷,与刚熄了暖气的车内相比,天差地别。
温衣岁拍了拍脸,不耐地转过车身打开了副驾驶位。
“王易琛,到你家了。别装了,起来。”
她推搡了下,结果当然还是一样的沉默,如图画本上的六个小点点从画面中划过。
她曲下腰,想搀着王易琛出车,把他这个醉汉拖回他家。
动作行到一半,猛地停住,脸上一边扬起丝笑容,颇具玩味。
“不醒是吧,不醒你就待车里吧。”
末了想要直起腰关车门。
裸露在空气里的手腕被一个温热的手掌覆住,温衣岁呆了呆,抬起头。
额角的碎发轻动几下,微弱的灯光透进她闪烁的瞳孔里。
王易琛睡眼朦胧地颤了颤眼睫,声音意外地有一丝软糯,不似平时,每个字都极其轻柔。最属罪孽的还是他轻呼出的鼻息,拂过温衣岁的耳畔,令她当下一个激灵,就要从他身侧跳开,无奈手却被他牢牢扣住。
“去哪儿?”
温衣岁皱眉,自由活动的手轻抵在王易琛的胸前,支撑着上半身。
现在这样的姿势太难受,她半跪在车门处,手被他紧抓着,上身也直不起来,受着禁锢,不自在。
温衣岁淡淡道:“送你到家了,我回家。”
王易琛慵懒地动了动肩,许是因为车里睡觉了也有些不自如。他闭上眼又睁开,伸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一边轻轻道:“嗯。”
他终于像冬眠后的动物,从车座上起身,握着她手腕的力度松了一些,让温衣岁得以抽身站直在车外。
温衣岁被拉着手,有些无奈地等在车外,不远处有一辆辆回家的车开着暖黄的车灯从小道上经过,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声音。
若是从几步开外看着此时的他们,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宁静——和暧昧。
关上车门的王易琛还是有些睡眼惺忪,淡淡的酒意被这夜晚的凉风吹散,低头看了一眼温衣岁的手腕,不动声色地扣紧了她的五指。
“唔。”他轻哼哧了声,扶了扶自己的太阳穴,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