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1 / 2)

张霆小心翼翼地看着王易琛的四分之一侧脸。

而车内只有无尽的沉默。

舞台前,温衣岁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雷の袂》这首轻音乐,声音轻得差点就被人声盖过去。她别过头去掏手机,却无意碰到了另一只手,定睛一看,这手正对着她的屁股蠢蠢欲动。

这种偷鸡摸狗的行为不外呼两种可能性,要么是小偷,要么是色狼,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货。鉴于冬天裤子的厚度,他要是色狼估计也摸不出个花儿来,温衣岁断定他是个小偷。

想到这,她顿时就精神了,一把抓紧自己的手机转身,眉头一锁,抬眼瞪向面前的男人。

眼前的人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和边上的人一比较,他的衣服要单薄很多,身上的烟味浓得刺鼻,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错愕地看着温衣岁,然后心虚地移开目光,手插到裤子口袋里,吹着小调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般走开。

那噫吁嘘嘻的口哨声听得温衣岁头皮发麻,眼珠子瞪得溜圆厉声诘问道:“你干嘛?”

那男人的贼眉鼠眼上下打量起温衣岁,结巴道:“什,什么干嘛。”

“你刚才手在哪?”温衣岁只顾着追责,耳里早已听不见还在轻声响着的铃声。

有几个围观的人转过头看向他们,小声讨论着。

那小偷睨了一眼周围,恶人先告状起来:“这女人神经病,我手就不小心碰到她了,就在这发疯!”

“小姑娘,人家不小心的,就别不饶人了,不是什么大事,别伤和气啊。”

“就是就是。”

温衣岁生平最烦的就是这种不知道真相还偏偏喜欢点评上几句的人,翻了个白眼,选择不搭理。

她往前走了一步一把扯住小偷的手腕:“跟我去警察局。”

她也没底气,这小偷还是偷盗未遂,这周围漆黑一片,到处是人,监控势必也拍不到什么。她这一句最多只是吓唬吓唬新手小偷,平一平自己的愤怒。

说着这话,她也大喘着气,呼出的白色氤氲被被暖黄的路灯照亮,透出空气中摇晃的尘埃。

“神经病吧你。”小偷一把甩开她,拔腿就跑。

温衣岁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手里的手机还亮着,来电显示:陈以介。

几个穿着棉袄的大叔大婶一个个争当和事佬地拦在她面前。

“让开。”

她也不敢推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只好绕着跑。

那小偷穿着运动鞋跑得飞快,动作灵活地穿过灌木丛,跑进绿化带,最后消失在缺少路灯的黑暗小巷里。

跑着跑着,皮靴过于宽松的问题就暴露了出来,温衣岁脚底一打滑脚一扭,就像在冰上失去了平衡一样,双手没有指向性地空中胡乱挥舞,最后找到平衡点才停了下来,撅着屁股立在原地,像个冰雕。

她大喘着气,手撑在膝盖处,感觉这几步路跑得她喉咙都干涩了。

温衣岁低头骂了句,胸口不停起伏才缓过气来,良久,吞了口口水润嗓,眯着眼打开手机,给陈以介回拨过去。

“喂,陈以介。”

“你在运动啊?这么喘,都没接我电话。大冬天的还跑步。”

“没,有点事。你找我什么事?”她找了个公园座椅,上面都是积雪,哪怕扫尽了,也定都是湿漉漉的雪水,她皱起眉头,撑着腰,最后只是保持了一个半倚在椅背上的姿势。

“没啥事啊,就周莹飞、关关他们过年都回国,就说办个同学会聚聚呗,去年你们一个个都放鸽子,最后才三五个人来了。”陈以介气愤道。

温衣岁想了想:“年前可以,年后我不知道有没有空。”

“你能有啥事啊,不就在家里对着个电脑乒呤乓啷地一顿敲。”陈以介揶揄道。

“出差,”温衣岁没好气地说,“年前我都没啥事,你们安排好了告诉我就行。”

“行呗。不知道他们几个工作狂有空没。”

“嗯,挂了啊,外面冷,我先回去。”

“嗯,你早点回去。大晚上的。”

街边那辆雪白的商务车仍旧像个背着壳的蜗牛一样在缓慢前行。

张霆被外头的风吹得扎眼,整张脸都被冻僵了,做个表情都艰难。他伸出头看向天空,那看似漫不经心在落下的雪花已经覆满了地,一脚踩下去,恐怕鞋底整个都会被淹没。

突然不知哪儿刮了阵妖风,路灯映照下,原本那些跳着华尔兹的雪花也在刹那间有了轨道,齐刷刷地向着一个方向飞去,在这幅冬日上海的图上添了一层更为寒冷的凌冽感。

张霆蜷着身体打了个哆嗦,操纵着麻木的手指摇上后车窗。

“老板,外头怪冷的,咱要不送温编剧回酒店呗。”

王易琛踩下油门,车速骤然提起,把还在原地的温衣岁甩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我看你这酒,是还没醒。”

他的声音也冷得跟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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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温衣岁昏睡到了中午快退房的时间才醒转过来。

整张脸都红通通的,摸上去像摸着个热水袋,冰凉的指尖瞬间就暖起来了。

“嗯……”

她皱着眉翻身,感觉嗓子像大火烧过一样干涩,喉咙里堵着一块大石头,使劲凿着嗓子眼,很痛。估计是昨天晚上张着嘴跑步的关系,吃了冷风。

这下子得有好几天都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