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熬到晚上,终于城主大人肯赏脸过来听听她们的说法了。
重叶道:“你中了毒。”
城主道:“这我知道。”
重叶道:“你心口绞痛。”
城主道:“这我也知道。”
重叶道:“你活不过三十岁。”
城主道:“这我也差不多知道了。”
重叶道:“你父亲没有活过三十岁。你儿子也活不过三十岁。”
城主皱眉。
青瑶在一旁小声感叹:“有点儿短命啊!这嫁了他后面不是要做活寡妇?不对,寡妇当然是活的……”
重叶道:“你中的毒叫百结。”
“百结?”
“对,愁肠百结,肝肠寸断。”
城主不说话了。
当天晚上青瑶他们住进了城主府上的客房,饭菜也从牢饭剩饭重新换成了宴席酒馔。
另一边,城主问重叶:“为何我们家族男子世代都会身中此毒?”
重叶道:“我不知道。恐怕与百草园有些关系。”
“百草园?”
“这园子还在吗?”
“自从我夫人故去之后,只有若干女婢打理,但还是日渐荒疏。至于你要找的这种草,园中是已经没有了。”
重叶道:“那我的祖母当时离开此地后,可曾有音讯传来?”
城主摇摇头:“我只记得听说披香是个行踪不定的女子。她当时在柘城待了三个月就走了,她走之后就没有人再见过她了。”
重叶道:“我想去这园中看一看。”
等到下午他们去到百草园的时候,还是有些震惊的。
虽说名字叫园,可是这园子占地算是很不小了。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样样都有,只是看园中四处可见的郁郁葱葱的野草便知,打理的并不是很好。
奉父亲之命带他们来看园子的郑瑜道:“这就是百草园了。”
青瑶皱着鼻子四处嗅嗅,园子里除了各种杂草,其它香草各异,香味混杂,却是十分沁人心脾。
青瑶道:“这里面有毒草吗?”
旁边人一听,忙偷偷屏住了鼻息。
重叶摇摇头:“还看不出来。”
谷生已满脸兴奋在草间扒来扒去,一扫前两日吃了牢饭之后的阴霾,欢快地采集起各种香草来。
青瑶问重叶:“你说的那个百结长什么样子?”
重叶不说话,将书页打开给她看了一下。
书页上画着一株扭扭曲曲,盘根错节的小草,看不出颜色,就那种弯弯曲曲的附在树上的感觉就挺恶心的。书上写:“草有奇香,少量用作香囊无害。有弱毒,大量食用致心绞痛,”
青瑶嫌弃地看了一眼:“果然是毒草?太丑了吧?不过城主家男的是天天把这草当菜吃吗?怎么会中这种毒?”
重叶摇头:“这种草生得不多,想来是不能天天食用的。”
虽然想想有些不合理,但是几人无法,已然对城主说了百结的事情,只得在园中又四处搜寻起来。
青瑶他们费了两天功夫,把园子翻了个遍,石头底下都翻过了,还是没找到一丝百结的踪迹。青瑶有些叫苦不迭,只有谷生从头到尾都一脸兴奋。
吃晚饭的时候,青瑶偷偷问重叶:“你是不是胡说的?这草看来可能根本没有,就算有,也不够他们吃到中毒的,他们家这男的的样子,像是什么父亲传给儿子的病。”
重叶想了想,道:“你说得有道理,或许是其他像百结的病,或者蛊?”
青瑶被赞同之后,有些得意:“是蛊的话,我们就不用再翻那个百草园啦。”
重叶道:“还是要去。”
“啊?”
第二天,重叶他们又到了百草园。郑瑜在一旁冷眼看他们要干些什么。青瑶对此毫不在意,她对云梳也说了:“这城主家男的都活不过三十,咱们还是别跟他们家搅合了。”青瑶因为脸皮厚,云梳因为从头到尾都懵然,所以两人倒也不太在意郑瑜冰冷的眼光。青瑶看他一眼,又小声嘀咕道:“他看着也有二十了,怎么还不赶紧结婚生孩子,要不然还来得及给他们家留后吗?……”
郑瑜道:“你们还没找到吗?”
重叶摇摇头,突然道:“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试一试。”
郑瑜道:“什么法子?”
重叶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也已经中了毒了。”
郑瑜皱眉看他。
重叶道:“请公子放一滴血。”
“血?”
重叶道:“我猜想是城主你们是中了蛊。”
郑瑜心里嗤笑,这人一会儿说是郎中,一会儿又作巫蛊,不知是什么把戏。但他并未说什么,只是用刀在手背上划了一下。
“拿去。”
重叶道:“你将血滴在地上就好。”
旁边侍从都有些无语,作法也不是这样的啊,不写个符什么的烧一烧吗?
郑瑜却是什么也不说将血径直滴在了地下。
几人便围着那滴血看,看了一柱香的功夫,却是毫无变化。
郑瑜脸色不虞,侍从只等着他下令把这几个装神弄鬼的男女都抓起来的时候,谷生拿了把小铲子,迅速地向地下一铲。
土壤被挖出一团,所有人在阳光下清楚地看到徒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扭扭曲曲地向滴血的地方爬去。
谷生也有点吓住了,他扔了铲子就跑。青瑶拿起剑就要砍,还是重叶迅速拿起谷生放在旁边的一个大瓶子,将那些扭动连同土壤一块装了起来,盖好放着。
瓶子中听得出土壤翻动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有些恐怖的寂静和一丝奇异的香气。
重叶心中一沉:“是百结。”
青瑶道:“草怎么会动?难道成精啦?”
云梳道:“是不是这草出了什么问题?”
青瑶脱口而出:“又是魔族动的手脚吗?”
郑瑜脸上神色复杂,听了她的话又是心中一惊。
晚上吃饭时,重叶就将那个瓶子放在旁边,单独坐了一张桌子。
青瑶道:“这个蛊找到了自然是好事,但是怎么把城主他们的身体里的蛊弄出来呢?”
他们默默吃饭,只能祈祷重叶除了铸剑的治病的游记的还看过几本作法驱蛊的书。
重叶说:“恐怕要先找到母蛊?”
“怎么找?”
重叶皱眉:“我得想想,最好找到一个妥当的办法。”
“我们还是先吃完今天这顿晚餐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