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叶停下来看看地图道：“前面就到堤水湖了。”

谷生道：“是不是会有很多果树？很大的湖？”

重叶道：“是的。书上说那湖有碧波千顷，湖光山色，加上风土人情可是十分动人。”

“对了，你们还没有坐过船吧？书上说湖上可以划船的，湖里还有菱角芦苇莲花，这个季节应该是有菱角莲子吃的。”

云梳也道：“说不定我们再走一段就到了。”

这一番话说得大家又有了精神，朝着菱角莲子小船进发起来。

然而等他们走了一天一夜，路上的始终连一棵树也看不见，更别说果子了。

云梳道：“会不会走错方向了？”

重叶看看青瑶身后道：“影子在后面，现在已经到了午后，方向没错的。”

谷生哀怨道：“可是哪里才到堤水湖啊？”

青瑶也道：“就是！这地上连棵一人高的树都看不见了，真的会有湖吗？”

青瑶索性飞到半空中，她看了看：“报，前面很远的地方还是看不到有湖水啊，不过有几户人家，我们可以借宿。”

重叶道：“快下来，别一会儿吓着人！”

他们到了那几户人家，又是圆墩墩的谷生和云梳先去敲门。

果然那户人家一看是一对端正温和的年轻男女迷了路，立刻满怀怜惜地将他们让进了门。

“你们是哪里人，结伴出来玩迷路了？”

“是的，本来是想去堤水湖划船呢，可是一直找不到。”

正给他们端馒头的大婶笑了出来：“扑哧……”

大叔道：“怎么了？”

大婶道：“他们想去堤水湖划船呢！”

大叔也笑了：“堤水湖能划船那会儿，估计得是我太爷爷的太爷爷那会儿了。我小的时候那湖就干得差不多了，你们想划船估计得早来两百年才行。”

他们四个放下手中的馒头，异口同声道：“啊？堤水湖没了？”

重叶更是一脸不敢置信。

青瑶瞪重叶，你看的那书都多少年的老古董了，这么大的事都没有记载。

“可是书上不是说那湖有碧波万顷吗？那么大的湖怎么能说干就干呢？”

大叔道：“这就说不清了。不过当年我们这方圆几千里都是打渔为生的，现在都改种田了。”

大婶愁道：“先前还有种稻子的，现在都改种高粱小米了。恐怕再过些时候，连田都种不了了。听说以前有湖的时候，我们这里也是有名的大城呢，现在好了，连种田都没个风调雨顺的时候了。”

“可不是，马上又到浇水的时候了，又得排队浇水了。”

青瑶他们也跟着叹气，想到不能划小船吃嫩生生甜丝丝美滋滋的菱角，心中都很失望。

第二日，大叔带着他们说去干涸的堤水湖那里去看看。

他们站在堤岸上，看着一望无际的低地，里面长得有一些浅浅的青草，有的地方连青草也长不出了，就那么一块块地秃着。

大叔抽着烟袋道：“有人说这里风水不好，龙王一家搬走了，堤水湖才干了。”

青瑶趁重叶不注意，又到半空中四处观望起来，忽然她道：“你们看中间那一片干涸的地方，像不像一条龙？”

原来在远处干涸的河谷深处，一大片一大片的干结的裸露泥土在夕照之下现出浅浅的淡金色，而那些因为干涸而皲裂的纹路就像是龙脊背上的鳞片，边缘延伸到浅草之中的几道扭曲的土地，又想是虬结的龙爪。

青瑶道：“如果真的有这么庞大的龙，那该多威武的啊！”

重叶他们将手背在额头上，跟着一齐站在最高的一处土岗上往远处看，只觉得那若是龙，也是一条受尽折磨干渴而死的龙，因为那些扭曲的纹路莫名让人联想到死前浑身痉挛抽搐不止的人。

天色渐渐转暗，落在土皮上的淡金色慢慢黯淡下去，填上夜的黑暗，那原本就狰狞可怕的龙形显得更加阴森恐怖了。

云梳道：“像是一条死得好惨的……龙？”

“龙怎么会死？估计是要升天的蛟之类的吧。”

青瑶道：“是不是渡劫失败了？看样子得被天雷劈得皮开肉绽的。”

谷生听得害怕起来，他拉拉重叶袖子道：“天都黑了，我们快回去吧。”

这干涸的荒草边倒伏着一些枯死的老树，枯叶落尽，树皮斑驳，扭曲的枝干刺向星子稀少的天空。呜咽的风吹过耳边，如同某些从地底的裂缝中冒出的嘶喊。

青瑶拥着云梳，谷生拉着重叶，一行在枯树林中匆匆走过。

走到一处小丘时，谷生却有些内急，他道：“等我一下，我去解个手。”

青瑶道：“你的事真是甚多。”

谷生不好意思道：“大婶家的腌菜太咸了，喝水喝得多了。”

说罢，便钻到一处枯草当中去了，青瑶他们便只好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