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儿,只在心里叹息,自丈夫去世,她将女儿捧在手心长大。原只望她一生无忧无虑,平安幸福,却不料养成她如此天真如此不谙世事的性子,想来也是令人忧心。
待陈夫人走后,其玉坐在屋子里,独自整理心事,想起前次婚事,自己确实如儿戏一般不像话。现下如若答应离焱提亲,也有些仓促鲁莽。
她绞着手里的帕子,默默隐忍。可是只要一想起那日见到离焱时的样子,就仿佛有一种情绪在心中蠢蠢欲动,叫她几乎按捺不住自己的心跳。
午后,坠儿道:“那位先生的小书童来了,说先生请您到后花园喝茶。”
她皱眉道:“他邀请我喝茶?”
坠儿也皱眉,她觉得这位先生着实有些反客为主,自己在陈家做客,却要请陈小姐喝茶?但是那位小书童确实是这么说的,她道:“是的。”
其玉想着上午答应母亲的话,几经挣扎,还是道:“好的,一会儿你陪我过去吧。”
坠儿看着她,感觉自家小姐已坠入情网,却也无可奈何。
到了花园的亭子里,却见那位唤作阿青的小书童已立在旁边。桌上也是已经摆好了茶具,煮了茶叶。坠儿心道这位先生真是个奇人了,出门还带着茶叶茶具,想到此,她又纳闷起来,可是昨天住进来时也没见他们带着许多行李啊?
其玉则是一见离焱就有些紧张起来,默默喝了半盏茶后,才问他昨天住的好不好。
离焱看着她淡淡道:“甚好。”
其玉笑笑,她感觉到离焱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真个人便羞赧起来,又觉得心底有种甜甜的感觉在四处蔓延。
庭院里种着各色花卉,只是这时候秋意上来,开着的花朵已经不多,只在瓷缸里余着几枝白色莲花开着。白色花瓣皎白如玉,簇拥着中心的一丛嫩黄花蕊。阳光落下来,照得那花枝上的白色莲花莹莹生光,如同天女的花冠一般。
其玉道:“先生可喜欢莲花?”
离焱道:“喜欢,白色的也喜欢。”
其玉不明白他为什么强调白色,但是他说喜欢,其玉听了又脸红着高兴起来。
离焱道:“昨日贸然上门提亲,又遽然留宿,多有不便,还请小姐夫人见谅。”
其玉刚想说不妨事,又觉得好像自己在鼓励他上门提亲一样,只好道:“我家屋子还是很多的,你不必担心。”
离焱却突然看着她道:“提亲一事,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其玉一时端不稳茶碗,脸红道:“这……婚姻之事,岂可鲁莽……”
离焱眼神便黯然下去,他道:“莫非小姐对小可无意?”
其玉便着急地站起来:“不,不是的。”
离焱轻轻笑了一下,也站起来,按着她的肩膀坐下,低头看着她道:“我知道你是愿意的。”
其玉只觉得脸上烫得厉害,虽然她很想说自己愿意现在就嫁给他,但是想到母亲的话,她还是低头道:“此事不可急躁,还需从长计议。”
离焱皱眉笑笑,他道:“是我太心急了。我只是怕你被别人抢去了。”
其玉听他这么说,才想起来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嫁过人,心里一时忧虑起来,也不答话,只默默坐着喝了一口茶。
然而,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一样,坠儿突然跑来道:“小姐!”
其玉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坠儿道:“姑爷……哦,不……周公子来了!”
其玉顿时脸上惨白,忙看了离焱一眼,见他脸上并无变化,才问:“他,他来做什么?”
坠儿想想道:“他带了些螃蟹来,说看看小姐您身体好些了没有。”其实是想看看其玉若是身体恢复了,有没有回心转意的可能。
其玉一听这话,顿时有种自己又要马上病倒的感觉,只好赶紧对离焱说了句抱歉,就要回房休息。毕竟现在自己一脸粉黛的样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虚弱。
“来的是你的前夫?”
其玉正要走开,却听离焱问了一句,只觉得心头都要僵死了。
她顿住脚步,犹豫半天才道:“你已经知道我嫁过人了?”
离焱看着她道:“我知道。”
她看着他远远看着自己的样子,总觉得两人好像又疏离起来,她湿着眼睛道:“对不起。”
对不起,都怪自己在没遇见他前就嫁了人。现在又能怎么办呢?他这么出色一个人,怎么会娶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女子呢?他应该要娶比自己好一百倍的人,自己还是放弃吧。
但是心里忍不住难过起来,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喜欢这个人,可是他如果嫌弃自己嫁过人的话,自己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