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74章(2 / 2)

明明知道祁璐睡着了听不见,可沈鸿禹这嘴里的话就是闲不住。

素锦拿着纸包要进来前,在门外听见了沈鸿禹对祁璐吐诉心声。

她摸了摸鼻子,想笑又笑不出来。

将军也真是的。这些话就不能等到夫人醒着时再说吗?偏要趁夫人睡着了说,自己说给自己听,高兴?

她整了整神情,抬手叩门。

“将军。”

沈鸿禹放下被祁璐圈圈点点了不少笔记的书册,几分不悦地侧目看向门口,“什么事。”

“那个砾国人送来了一个里边写了字的纸包,说要交给将军您。奴婢拿不定主意,所以还是拿来给将军定夺。”

屋内一阵寂静。

少时,沈鸿禹才凉声道,“拿来吧。”

素锦脚步匆匆地进来,把东西呈上。

沈鸿禹一接过就准备拆开,谁曾想,指尖才刚刚触碰到那东西,头疼欲裂的感觉便像洪水猛兽般袭来。

夫人……

沈鸿禹终是没能成功喊出这两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字眼。

疼痛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顷刻间,他眼前只剩下森森的黑暗,还有重重的坠落感,溺水般的窒息感……

“将军!!!”

素锦惊恐的尖叫惊得院外墙头上的飞鸟扑翅而逃,宛若这干燥的秋日白昼忽然炸开了一道无形的惊雷。

……

纵然沈鸿禹的突然昏倒让整个大将军府上下都乱了一阵子,可终究没能吵醒陷入深度沉睡的祁璐。

她所献画册被魏国皇帝重视起来,他命工匠连夜赶制,改良的投石车、战甲、弩机、云梯……作画容易,可真要做出画中的工具,还需要耗费无数人力和心血。

祁璐躺在床上,也并肩和工匠们在一起。

大魏皇帝的狂热或多或少也被后宫众人所议,各宫妃嫔要么祝贺皇帝,花言巧语说遍;要么心疼皇帝,绞尽脑汁送补品。

众宫之中,唯有锦荣宫和如意宫两处似是不为所动。

“娘娘,皇后这几日连连差人送参汤、燕窝之类的去御书房,我们要不要也……”宫婢急切问道。

蓉贵妃正坐在铜镜前施妆,听得此言,微微一笑,“陛下爱的是本宫出尘脱凡,倘若本宫这时候也和她们一般,巴巴地贴上去,乞求陛下多看本宫一眼,那本宫往后在陛下心里,也就和她们是一般分量了。”

“娘娘睿智,奴婢愚钝……”

“你也不蠢,知道替本宫着急。”蓉贵妃笑着取下头上的珠钗,“你先差人去请唐御厨过来,然后你给本宫重新扮相,要画成男儿那样的。”

蓉贵妃心知,如今战事在即,皇帝必然无心欣赏那些花啊柳啊的。沈祁氏一介妇人都知道要为国尽忠,替陛下分忧,她们后宫的这群女人,就算没那个智慧和本事,也当顺着皇帝的期盼来做。

皇帝盼什么?盼国盛,盼太平,盼所向披靡、无人可敌,盼成为天下第一的圣主明君!

所以在这磨刀霍霍的时刻,儿女情长最不动人,英雄气势才是要道!

唐励到锦荣宫时,蓉贵妃已经完成了妆扮。飞眉入鬓,星目炯炯,没了平时的娇柔妩媚,只见飒爽英姿。

“拜见娘娘。”唐励难掩感慨,“娘娘这一身……很是英武。”

“唐大人过誉了,本宫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哪能担得起‘英武’一词。”蓉贵妃喜笑颜开,“不过,哄哄陛下应该是够了。”

唐励很清楚,蓉贵妃叫他来,肯定不是为了看这副新扮相的,便话锋一转,回到自己的本业上来,“娘娘可是要臣准备些什么?”

“是呀。不过这回不是为本宫,也不是为小皇子。”蓉贵妃单手负于身后,看向窗外晴天薄云,“先前沈祁氏为护小皇子有功,尽管太后已经赏过了,可本宫心中到底还是惦记着她这份人情。本宫听说她昨日入宫献宝之后,染疾病倒,十分担心,所以想请唐御厨代本宫前去探望探望。”

唐励会意,“娘娘放心,臣定然将娘娘的心意带到。”

当日下午,唐御厨便领命出了宫。

坐在自家马车上前往大将军府的路上,他身边的老仆不禁好奇地问了句,“老爷,蓉贵妃先前不是不喜我们与这沈祁氏来往么?怎么如今又变了?难道真因为上回沈祁氏做了一碗梨汤?”

“是,但也不仅仅是。”唐励捋了捋下巴处的一小撮胡子,“你可曾想过,蓉贵妃为何能久得盛宠,连新入宫的几位绝色秀女都不曾让陛下分心?”

老仆想了想,摇头。

“蓉贵妃聪明啊。她是最懂陛下的人。”唐励虚看着前方,“陛下是天下万民之主,是我大魏的国君,可他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会累。陛下因为九五至尊的身份被人恭敬地贡着,捧着,高高在上,也有内心凄苦难抑的时候啊……美景好看,美味好吃,却不及贴心人一句暖心话。后宫妃嫔如云,能暖陛下之心的却只有蓉贵妃,陛下不疼她,疼谁?”

说到这里,唐励渐渐露出了笑意,“沈夫人也聪明。国事当前,她的夫君为陛下练兵训将,她也为陛下分忧解难,这是何等的忠良!再说沈夫人献的东西——那可是神兵利器啊!如若真的能造成,要为陛下的国库省去多少银子,要为我大魏救下多少精良兵将……聪明人和聪明人惺惺相惜,蓉贵妃自然是要和沈夫人交好的。”

不过,让唐励意外的是,他这次来大将军府,还真没能见上祁璐一面。

“不是一般的风寒吗?”唐励关切地问道,同时细心观察起沈鸿禹面上的细微表情。

沈鸿禹点点头,似乎有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沈大将军,府上……没出别的什么事吧?”唐励小心翼翼。

沈鸿禹望着窗外扑簌簌落下的枯叶,目光飘忽,失神喃喃道:“兴许我也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