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1 / 2)

“啊——”

一声本能的低呼抢过了沈鸿禹答话的机会。祁璐低头看左手食指根,未能用肉眼发现任何异常。

可是刚刚它分明针砭般地刺痛了下,痛得她分外清醒,毫无困意。

“怎么了?”沈鸿禹紧张地拉过祁璐的手,间断的刺痛感霎时消失。

祁璐错愕地抬头看向桌对面的男子,夜明珠柔和的光线像是在他温润如玉的面庞上盖了一层薄雪,明明是冷色,却又因为他脸上在意、担忧的神情而变得富有温度。

她有些情不自禁地动了动自己还被他捏住的手指。他手掌心陌生又令人安心和满足的触感像是带着某种秘术一般,祁璐不想放开。

“手没事。就是刚刚不小心被自己扎了下。”祁璐撒谎道,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沈鸿禹,“我刚才问的……你还没回答。”

“不曾想过。”沈鸿禹摇头,视线也凝聚在祁璐白白净净的脸蛋上,“喜欢就是喜欢,何来——”

“当然有!”有原因,有理由,有依据!

祁璐莫名急了起来,“就像我喜欢你,是觉得你理解我,处处体贴关心我,为我着想。所以你——”

“嗯?”沈鸿禹噙着一抹情意绵绵的笑,猝然收紧手掌,“原来夫人已经喜欢我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祁璐脸红如有火在烧,“这个时间……这个时间……嗯?”

沈鸿禹陡然起身,一个迈步便来到她身前,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拽离凳子,旋即揽入怀中。

他身上的味道是祁璐喜欢了好久的,不管在筑县还是在京城,都如同安神香一样每夜让她闻到便好睡。此次却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吸吐着这幽香,仿佛整个人跌入了一片无边无垠的云海,不自觉地就想闭上眼睛。

可是她惶惶失措,又不敢闭上眼睛。一想到她发烫的耳朵面颊正紧贴在沈鸿禹宽阔的胸膛上,她就觉得四周围有火炉在炙烤她整个人。

沈鸿禹又一次不言自明地通晓了祁璐的想法,他以手掌轻抚她的后背,宽慰道,“夫人别紧张,为夫不问了。夫人是何时将心托付于我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知道了夫人把心给了我。我很高兴。”

祁璐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地一点点吐了出来。

明明是她在提问他,怎么演变成了她自己的告白主场……

“这几日,我有些纠结费解。夫人明明信任依赖于我,却又总是频频疏远我。我闭门反思过自己的行为,可惜苦思无果,还准备择日当面请教夫人。现在看来,大可不必了。夫人的心意,我已明了。很安心,很开心。”

祁璐也很开心。尽管这份开心中仍然夹杂了几分患得患失的缥缈感。

沈鸿禹将人搂得更紧了些,“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热烈地拥抱夫人。让我多抱一会儿。”

祁璐轻笑。这人怎么好像第一次谈恋爱似的,好歹也结过三次婚的人喂——

想到这儿,祁璐的心猛地抽了下。

她的笑里掺杂了点苦味进去。

不喜欢就能不在乎,而一心动就有接二连三的麻烦。

“沈笛,我今晚不困,要不……你给我讲讲你那三个前妻的故事?”

“夫人现在想听?”

祁璐抿唇。其实刚才的气氛特别好,特别不适合提这个,可是她就是想到了。而一想到就没办法这么容易放下,不问个清楚,万一在心里滚雪球,越滚越大,再要提,怕是会炸出个雪崩的场面。

“我想听。”

“其实都很简单。她们都未曾让我动心喜欢,未能像夫人这样,攫取我的整颗心。”

祁璐笑闹着要挣开他的怀抱,“不行不行,你不适合说这样的话。沈大将军那么正经,忽然这么油滑……人设站不住脚啦。”

“不敢欺骗夫人。”沈鸿禹垂眼看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锁困在他的视线中永远不离,语气郑重,“夫人于我,就是上苍注定的情缘。从前几次都是我未能坚持拒绝而酿成的错误,夫人若是不高兴,尽管责罚,我保证不出声。”

“……没人要罚你。我困了,我先睡觉。”

沈鸿禹将退出小半步的人重新抱回怀中,“再多抱一会儿。”

祁璐在他伟岸的身躯面前就是一颗小豆芽,只能任由他抱着。

这晚,两人还是分盖两张被子。

祁璐睡不着,等沈鸿禹睡熟后,悄悄翻了个身,面向他,借着月光打量他棱角分明的侧颜。

她想让沈鸿禹恢复正常,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解开画的法术影响——在没有定论之前,她只能暂且将身上的能力理解为“法术”。

经过日复一日的相处,她没法不贪恋沈鸿禹的好。可她更希望他的好是自发的,而不是通过某种不可言说的手段获取的。

这样的幸福如同偷来的,令人心慌得无法安寝。

祁璐蹑手蹑脚地要越过沈鸿禹下床,可她才伸出手去,他就翻了个身,朝内侧卧。

他的身体像一座绵延的山丘,阻绝了她的去路。

祁璐回归原处躺好,静默中,只闻她自己一声无奈的叹息。

她该怎么画才能让他变回最本真的样子呢。

——

和亲一事事关重大,宫中上下正为此忙碌不已。泽国派来的第一批使臣已经送来丰厚彩礼。而这场大婚的主角之一——芙蓉公主对这些浑不在意。

这几日因为不能出宫,梁炽羽命人在自己宫里立了十余箭靶,太后差人来询问公主的意思时,梁炽羽刚把一个箭靶彻底射毁。

宫人吓得哆哆嗦嗦的,话都不利索,囫囵报了一通,最终被梁炽羽冷脸轰走。

太后得信后也没跟公主生气,替梁炽羽仔仔细细查阅了一遍彩礼,又替她做个人情——将其中一串精雕的双鱼彩贝清出来送到了蓉贵妃宫中。

尽管怀上龙嗣后,蓉贵妃这宫里就珍宝不断,好看的物件儿比这双鱼彩贝多了去了,可她收到时还是欢欣鼓舞,并承太后之意,感谢的是芙蓉公主。为表心意,蓉贵妃还赠了亲手所制的金丝绣石榴荷包,寓意多子多福。

除此之外,蓉贵妃还给了前来送礼的宫人们分量不小的赏钱,几人谢过赏后乐乐陶陶地回了太后宫。

“娘娘,您怎么舍得把那个荷包送给公主呀?宫中上下这几日都在传,公主不满和亲安排,日日在自己宫中发疯练武,那么好看的荷包……怕是会被公主一剑刺穿……”宫婢眼前恍然出现了梁炽羽杀人如麻的冷峻神情,冷不丁吓得猛眨了下眼。

蓉贵妃捧着月光杯啜一口清茶,笑道,“既然本宫已经赠予公主,那东西便是公主的。公主想如何处置,都由她。要是刺烂一个荷包能让公主解气,安心出嫁,那本宫也算为皇上分忧了。”

“要是沈大将军不回京师还好,他这一回来……”宫婢叹息。

心上人娶了他人,而自己又即将嫁给不爱之人,远离故土,芙蓉公主心情已经足够糟糕,偏偏沈将军还来雪上加霜。

蓉贵妃没有立马接宫婢的话。她是知道皇帝的安排的,很清楚沈鸿禹回京师是圣命所召。皇帝想要的效果是芙蓉公主彻底死心,不要再对沈鸿禹心存幻想和牵挂。

不过皇帝日理万机,尽管沈鸿禹夫妇已经抵达京师,他□□乏力,因此尚未来得及安排。

蓉贵妃眼珠转了转,问道,“本宫让你细心留意沈府的动作,你这几日可有听说什么?”

“昨日,沈大将军和夫人一同去了鲁国侯府上。”

鲁国侯就是沈鸿禹的父亲。

“他们在鲁国侯府中待了一整日,天黑后方才离开。奴婢听说,鲁国侯和夫人似乎有意要办场隆重点的家宴,大约是想弥补这个新儿媳。”

当初在筑县的婚礼办得有些赶,虽然当时有沈老夫人在,可对于沈鸿禹父母而言,未能赶回去庆此大事,实属遗憾。

“让公主赢一次,或许就能心甘情愿地离开了?”蓉贵妃喃喃。

此时,在大将军府作画的祁璐还不知道自己又被人惦记上了。

她口中正咬着沈鸿禹刚刚买回来的冰糖葫芦,画上的“合家欢”画面已经快要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