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身孕？”颜氏大为惊讶，“乾清宫可有处分圣旨下达？”

夏莲回道：“主子娘娘亲自去见陛下，听说还吵了几句嘴，到如今也没有后续，和郡王——五皇子去了宗人府，咱们舅爷且要头疼一阵子。”

“真是造孽！”颜氏揉揉额角，“让他们预备，我要去金华行宫小住几日。”

当娘的纯粹是为了躲是非，几个孩子却真正撒了欢的玩闹，颜氏不无遗憾地感慨：“这就都大了，小时候多招人疼！”

夏莲趁机游说：“那就再生一个！”

颜氏哭笑不得：“再过两年都要抱孙子了！”

“那又怎么样？”夏莲不以为意，“姑太太、宗王妃、玥小姐、宝二爷都是老来子，整个家里添了多少趣味。”

颜氏点了点头：“生孩子不难，难在跟谁生。”

夏莲正要嗔怪颜氏两句，鹤枝近前回道：“主子，七爷想见见您！”

“见就见吧，只他不会给我添堵。”颜氏打个哈欠，“茂儿呢？叫他一起去。”

“苏奇？”忠温王确实没给齐鲁公主添堵，添的只是十二分惊讶罢了，“你怎么瞧上的他？”

忠温王解释：“葵儿盘点金华行宫的账目，带他见过我两回，我挺喜欢，这小子有城府，有你照应着，慧慧嫁给他不会吃亏。”

颜氏又问：“舅妈的意思呢？”

“自然也是中意的。”忠温王笑道，“不管选谁当女婿，总缺不了你的照应就是了。”

颜氏含笑点头：“如果我说苏奇是预备留给萱儿的童养婿人选，你会不会更信服自己的眼光？”

“嗯？”忠温王讶然，“你不觉得委屈了萱儿？”

颜氏反问：“嫁给太子太孙不会受委屈？”

忠温王果然欢喜：“那我算夺人所爱了。”

颜氏点了点睛明：“我的意思，就不给慧慧求封了，她的嫁妆都算我的，我在一日，苏家要供奉她一日，赶我不在的时候，想来慧慧已经儿孙满堂根基牢固，苏奇有了二心也不能把她如何。”

忠温王也不客气：“既是托付给你，自然是教你全权做主的意思。”

“总算我有半朝銮驾，县主以下的宗女尽能做主婚配，到时让康王舅在宗人府备个案，一样可以把她风光大嫁。”颜氏有伤在身，略坐一刻便要回房换药，“热灶我是再不烧了，往后只干雪中送炭的营生。”

忠温王微皱眉头：“那你是要两头不落好！”

颜氏站住脚：“七爷，我从太宗朝纵行内廷，及今已有三十年，以异姓女身加授东宫尊秩，难道只能把旧日功勋与先皇恩宠作为倚仗么？”

从忠温王的院子出来，夏莲低声请示道：“主子，太孙那儿要不要——”

颜氏眯眯眼：“有些个事儿未必要自己亲手去做。”

苏奇名为贾葵伴读，实际则是质子的身份，颜氏要给他保亲，连回家长的推辞都找不出来，沉吟半晌后提出顾虑：“七爷虽然获罪陛下，到底是正经龙裔，学生为商籍，怕是并不匹配的。”

“这个我虑到了！”颜氏抚了下眉角，“我已传了文牒，保举你父亲为应天府治中，只要我还在，江淮盐商仍以你苏家执牛耳。”

苏奇躬身行礼：“千岁抬爱，学生铭感无内！”

“我还有一句话。”颜氏倏然变色，“九爷家的四姑娘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对将来的女婿如何期待，对四姑娘的东床就是如何期待，你可明白？”

苏奇愣了愣：“是，学生不敢有负龙孙。”

颜氏搬到金华行宫委实躲去了不少是非。

卫庶妃的孕信使得至尊夫妻就她的处分决断问题陷入了激烈的冲突。

早先太子妃在孕中魇镇齐鲁公主，事发后给金昊造成了难以治愈的创伤，石皇后当然不能教金昍踏上哥哥的后尘，她给丈夫划定了一条底线：“处死卫氏的时点必须延迟，至早也要等到腹中的胎儿瓜熟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