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自己还想踹他两脚，当然不可能代子求情；贾琏是小叔份上，不好往长嫂手下抢侄子；两位姑爷只能亲自上手解救贾英：“姐姐，孩子小，他不懂事细细教导便好，仔细气大伤身累的手疼。”

金是也劝：“姐姐，经此一回保管他长住记性，我看方才姐夫——大哥渗了血丝，太医尚未赶来，您可替他看看。”

颜氏果然转移了视线，贾赦夫妇抱着孙子细细哄劝教导不提。

到了次日，贾英冠服加身，由贾瑚带着入宫谢恩领罪，皇帝自然不能跟个孩子计较，责备甥孙两句方道：“皇后还惦记着，先去坤宁宫罢。”

紧跟着又往康顺理和诸王府磕头，足足劳累一日方才拜完昨天受扰的亲眷，贾英愈发后悔，立意将来不能再生任性。

庆祝完皇太后千秋，又定选了燕国公主的驸马，为黎淑妃择定嗣孙的大事相应提上日程，十月十二日，理王妃、怀王妃、质王妃妯娌三人各带本家庶子，前往储秀宫行礼受恩。

给淑妃立嗣由皇后全权主张，贵妃身在局中，齐鲁公主和太子妃算是高参，她们自然不会躲懒，按点的赶到坤宁宫先行报道。

备选的皇孙有六人，即理郡王府的二皇孙、三皇孙、五皇孙；怀郡王府的三皇孙、四皇孙；质郡王府的三皇孙。王妃们表面戚戚，私下却都击掌称快，能够兵不血刃拔掉一根眼中钉，何乐而不为？怨只怨公爹大婚前的侧室少了些，若有五六个妃嫔排队等着过继孙子，那才真正算是大快人心呢。

大青开国之初，宗亲爵秩参习前明。经过几十年整顿完善（主要贡献者为深受庶子之害的永泰皇帝），如今已然嫡庶有序壁垒分明：皇帝的嫡长子承袭皇位，其余元配嫡出于皇父在位时最高授封一字亲王，继室子最高授封双字亲王，主位子可授封一字郡王，其余皇子纵有大功，爵以一字郡王为止；亲王长子无有过失袭封亲王爵位，其余元配嫡子降一等为双字亲王，继室子再降一等封一字郡王，侧室子、庶出子及于私生子从双字郡王封至辅国将军依次不等。

皇子妃们看得清楚，一个郡王爵位看似提拔了庶子，实际却省了好大麻烦：王府的产业少分一份，侧室没有了夺嫡争位的指望。大青宗法偏护嫡子正出不假，那也得建立在嫡子平安长大的前提之下，掐断（应该算‘嫁接’）侧室的指望，对消弭内宅矛盾是大大的好事。

侧室们都有账算：与其把儿子留在跟前争一个几乎争不到的亲王，反倒不如退一步绸缪毫无风险的郡王，将来自己被接出去也是一府的老祖宗，何乐而不为。

“主子爷的孙子都是好的。”一排摆着六个萝卜头，长相、年纪、服色、举止都差不许多，黎淑妃真正犯了难：选谁好呢？

石皇后也头疼：以前没有先例，这会办了，将来就要援引，且不似挑拣驸马一般需得过五关斩六将，左思右想不得要领，将视线转移到贵妃身上：“你有法子么？”

李贵妃有些矛盾，石皇后嫁作太子妃之前，永泰帝只有她们两个有名牌的侧室，相互之间少不了争斗龃龉，如今年深日久，不说昔年恩怨随风而逝，总归是变得抽象了许多。加上是有利孙子前程的好事，干脆秉承和稀泥的态度既不支持也不反对：“臣妾听主子娘娘的。”

“要不——”颜氏试探着建议，“也让他们比一比？”

石皇后赶忙踢皮球：“你来出题！”

“是——啊？”颜氏张大嘴，“出题？”

石皇后仰着下巴提醒她：“女史记着呢。”

颜氏挠了头：“那你们先绕西六宫跑一圈吧。”

跑完圈的入围复试，没能跑完的首轮淘汰。颜氏等他们休息够了又说：“一人背一首诗词，嗓门越大越好。”

小哥仨人人争先，谁都不愿意让了谁，石皇后笑的前仰后合：“行了行了，教你们这一闹，我该背三天耳朵的。”

颜氏走到女史跟前，接过毛笔将三位皇孙的名字誊抄在上面：“天意不可违，请淑妃娘娘抓阄来定。”

黎淑妃怔了一怔方道：“就请主子娘娘替臣妾拈一个吧？”

石皇后欣然答应，随手从托盘上抓了一只阄递给颜氏，当众打开一瞧，却是理郡王府的五皇孙金珢中选雀屏成为了黎淑妃的嗣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