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点头:“这是其二,你的其三呢?”
童舜打个手势,太湖石又转了个个儿:“请陛下再揽!”
“这是——”皇帝拍掌叫好,“奇也!妙也!难为你能访到这样稀有的奇石。”
原来那太湖石天然生成阴阳文,正瞧是隶书的“寿”字,侧看又像草书的“喜”字,把它当作寿礼,正切今日千秋的要诣,不但皇太后欢喜,连石皇后都微笑点头,露了首肯之意。
“果然是费了心思的!”颜氏司判,不能褒美太过,因向怀郡王笑道,“四弟,该你了。”
金曈起身唤道:“东波!”
“陛下,臣的寿礼远不及方才童兄的寿喜石奇巧。”苏东波示意小厮退后,掀开面前的幔帐公示寿礼,“臣不肖,每以雕石刻木引作闲暇之乐,此番皇太后千秋,臣专取祖传美玉,因寻纹理手刻孝敬,幸望圣人不弃鄙陋。”
“是你亲手雕的寿星公?”皇太后接过眼镜戴上,“比起内务府的司制也不差什么了!”
苏东波躬身逊谢:“承蒙老圣人赏誉,微臣实不敢当。”
“咦!”颜氏指着玉雕的胸腋赞道,“这还是赤心寿星呢!”
“千岁好眼力!”苏东波欣然解释,“原是血玉,雕琢后恰巧变为心室,正可昭示微臣的一片赤诚之心。”
“以朕看来,两份寿礼各有千秋!”皇帝又点金昍的名,“老五,哪位才俊是你举荐的?”
熊绍武闻声而出:“臣在!”
这次倒未多动劳力,熊探花左抱琴、右执轴,轻轻巧巧迈步走到了驾前:“谨以家传旧物贡献圣人。”
“这是——”皇帝细看一回问道,“汉魏琴后宋字?”
“陛下慧眼!”熊绍武依次介绍。“这把古琴相传为王戎所有,辗转抵于先祖手中,音色古朴悠扬,大有宁神安眠之功效,今奉皇太后圣寿安康;《满江红》为南宋权相韩宅胄手书,先祖最是钟爱,镇守辽东时每携身畔,因女真寇犯疆土涕泗难禁,适逢圣天子临朝,北掳匪患比于死灰,愿陛下收纳字迹,稍尝先人报国无能之夙愿!臣唐突犯驾,请万岁治罪!”
“忠心可表,孝心堪嘉!”皇帝吩咐金曈,“你往辽东,待等民务粗定,可选址起建‘平金祠’一座,命礼部会同兵部拣择前明迄今守土功臣三十六名、破金功臣七十二名,画影图形供奉垂念!志今功彰后世可也。”
太子以下尽皆山呼:“陛下英明,圣恩浩荡,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舅,这幅《满江红》固然令人嗟叹,熊探花的魏晋古琴未尝没有深意。”身处桃花源中的金陵公主刻意转变话题,“可教他讲讲古琴主人的轶事典故。”
“是么?”皇帝点点头,“朕听着呢!”
熊绍武双颊绯红,捏着衣襟嗫嚅回话:“王戎夫妻——微臣——他们——”
“有琴有瑟方谓和谐。”颜氏含笑代答,“皇舅,王戎夫妻是有名的恩爱伉俪,卿卿我我四个字儿便是从他们那里来的。”
“皇后真是没选错主持!”皇帝调侃道,“他们几个小子的心事都被你摸透了。”
颜氏按序点名:“六弟。”
“与三位同年相较,微臣的寿礼实在逊色!”叶敏孝从袖中取出一对牛角捧在掌心躬呈御揽,“臣出身寒微、家业萧条,原无奇珍孝敬圣人,幸曾追随贾公爷南伐真腊,此物夺于敌军司号之手,又得公爷犒军赏赐,微臣素所珍视,今转敬皇太后驾前,望陛下体察臣心,勿弃微薄!”
“非赖卿等战时用命,我母子岂有高居贺寿的福气?”皇太后转头吩咐儿子,“叶卿寿礼深阖我意,皇帝该当厚赐!”
皇帝起身答应:“儿子记下了。”
最后出场的便是四品骑都尉领正六品百户夏于飞。
却说永泰二年女真十四王寇犯京畿,翰林侍讲夏云冰投笔从戎,不幸于敌军攻城之际战死沙场,其妻矢志报仇,自请编入金陵公主亲掌的娘子军,而后亦遭不测,单撇下六岁独子无人照看。夏云冰乃是邢国驸马夏云风幼弟,邢国公主怜爱幼侄,一面授意驸马具折请封一面将夏于飞接养膝下,所有起居同堂兄一体而论,即至长成,不但人才出众,更兼允文允武,是以极得夏云风夫妻的欢心,早先南讨真腊东抗洋夷,累功至六品百户,他同金晨相与相知,又有邢国公主面情,故此虽然失怙,倒底列为了封国驸马的候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