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笨蛋，你要把它撑死的——”“哎，说你呢，耳朵不能扯！”“我告娘去了——”颜氏听着贾茗贾英的吵闹声不免苦笑：“是！跟别人是生不出这些淘气鬼来的。”

石太妃中年孀居，皇后心疼妹妹，对她额外有一分关照，永泰帝是宠妻狂魔，逢年过节送到北静王府的赏赐都是上上份的，皇子们对姨妈也属敬重，她想进宫请安，内廷女官自然第一时间报到石皇后跟前。

“昨儿个颜丫头去你府里作客，聊的投机么？”五天跑了两趟，不消说，昨日又有故事，石皇后开门见山，“为茜香女主的事儿，她的心情一直不算好，紧跟着一场大火——应该不会惹你生气吧？”

“哪能呢！公主又不是不讲理的人”石太妃陪笑道，“您忘了，从和王出生算起，每回我进来陪您，所有安置事宜都是大公主打点的。”

石皇后摇头感慨：“这丫头，看的透又率直，一辈子的劳累命！”

石太妃嗔道：“姐姐，林家的事儿您是知情的？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不是齐鲁公主随口说了两句闲话，我到如今还蒙在鼓里。”

“你自己竟没有听到风声么？”石皇后恍然大悟，“这样的事确实不好问的。”

“真是作孽！”石太妃懊恼不已，“您都不管她，由了贾侧妃母女胡闹。”

“贾家那摊子事儿，好似小时候吃的天津十八街麻花，想择开是极难的。”石皇后拾起茶盏，“她生了一双孩子，太子妃立不起来，太子那儿总要讲究门面的。”

石太妃忍不住道：“姐姐，早先若是齐鲁公主嫁进东宫，今日要省多少是非。”

“后悔药买不来。”石皇后抿了一口茶水，“她是什么心思？将亲表妹的终身当作筹码卖给夫婿的姨表弟，你心里有账就好，得了便宜补偿祁家一二，荣国府不能挑你的理。”

石太妃央求道：“姐，您得给我想辙，不然我得担一辈子恶名！”

石皇后略感无奈：“我呀——又痴又聋，不想管也管不了。”

“那我当您准了。”石太妃含笑福身，“万一太子见怪，您帮我圆场就行。”

戎装在身的齐鲁公主正提一根银枪与夏莲耍的天花摇坠，来寻母亲的贾萱耳目缭乱，等到两下分开方捧茶盏巾帕上前服侍：“娘，您怎么都不教女儿习武呢？”

“你不用受这份罪。”颜氏擦了擦脸，“高皇后是将门风骨，早年督粮压阵行走沙场，血雨腥风没有经见不了的事儿，你何家的高外祖母虽是大家闺秀，娘的外婆倒更信自己婆婆的那一套，不是她老人家撑腰，娘一准儿被你外婆教的三从四德委曲求全，可这没了三从四德，反倒三代归宗四代返祖，搁你这儿又绕回来了。”

贾萱笑问：“那您说是对还是不对呢？”

“学了功夫不能靠这个打骂子侄欺凌丈夫，要紧的是你得有主意，旁的么——”颜氏正正脸色，“我给你挑几个武艺绝佳的陪房媳妇，外头还有护卫照应，加上娘给你生了兄弟四五个，够他喝一壶了。”

“别——”贾萱故意自嘲，“我就是您生哥的时候送子娘娘搭件送的，二婶生了小铃铛，二叔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我记得两口子还当着她面动过手呢，老爷又偏心，满眼都是宝贝孙子——”

“姐姐——姐姐——”说曹操曹操到，不等颜氏接话，贾苓抱着波斯猫一溜风似的跑了来，“您快看，小白会说话了。”

颜氏顺势道：“搭件，你与小搭件先去太太那儿，晚上顺道把你老爷的俩宝贝孙子好生护送回来。”

在场的丫鬟忍笑不住，把贾苓主仆弄的一头雾水，贾萱站起身来：“走了小搭件，同我把小蓝带上，给太太瞧去。”

“齐鲁公主的女儿不愁嫁，有的是时间教您仔细挑选。”夏莲见颜氏失神无语，不免开解主子，“别看咱们大郡主柔柔弱弱，主意可不比您小，做个一府王妃绰绰有余。”

“还王府，我嫁公门侯府都教他们折腾的焦头烂额，指望她朝那等是非地走？”颜氏取下扳指丢在案几上，“不怪世人重男轻女，你看我，在天下女流当中号称权柄第一，有些想做需做的事儿大抵畏首畏尾依旧不能做不好做，根子还是在于生成了女儿身，这世道，对咱们忒不公平了。”

“大青的女人已经算是有运道了！”夏莲给她鼓劲，“都靠主子娘娘与您撑着，千万别泄了这口气。”

齐鲁公主是不能泄气的，她还是青廷与东印度公司谈判的幕后策划，如今临急抱佛脚，招了好些教士入府温习梵文，惹得两府上下物议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