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往北府看一回戏,挥挥手留下一片云彩,水溶的小厮却倒了大霉,当晚便被石太妃审讯起来。
王府小厮竹筒倒豆子一般如实招供:“齐鲁千岁在内廷撞着王爷,为林——为祁夫人的事儿将爷说了一顿,爷挺服气,过了两晚便去找王妃,小的看来是真心过日子的模样,谁想没消停两天,皇商薛家给爷递话,说是教爷耐心细等,必教他如愿以偿让林姑娘心甘情愿嫁到王府做侧妃,后头不知怎的,林姑娘急匆匆嫁到了祁家,王爷为此消沉了许久——”
“皇商薛家?”石太妃倒竖眉头,“关他们什么事儿?”
小厮赶忙告罪:“小的不知。”
“怎么不早来回我?”石太妃拍的桌子“噗噗”响,“还有没有旁的?”
小厮磕头如捣蒜:“太妃明鉴,王爷严令,不准小的泄露半句,小的实在无法——”
心腹婆子上前提醒:“主子,早先您曾相中薛家姑娘,后来也没把她抬进王府,莫非薛家因为那件事儿有意——”
“小小的皇商,能有多大胆量与我弄鬼儿!”石太妃冷哼一声,“还不是仗着有门金贵亲戚么?”
内管事踌躇片刻又道:“主子,还有件事儿,奴才早先不敢多嘴,如今见了齐鲁千岁,私心想着还是要回禀您的。”
石太妃心绪甚繁:“说!”
内管事缓缓回道:“主子,早先贾府二太太在荣国太君的寿宴上放了口风,说林姑娘一味清高拒了咱们王府的侧妃之位,您与王爷都不高兴,埋怨林家不识抬举。多少公主诰命在席听着,没一家再敢与林邸议亲,这才由齐鲁千岁做保嫁给了郑公爷的同窗子——”
石太妃愕然:“几时的话?”
“去年——前年——”内管事想了一想说,“该是大前年的事儿了。”
“我是死的么!”石太妃气个倒仰,“咱们闯下这样大的嫌隙竟不自知,林家是列侯书香,又是荣国府姻亲,水家就白担个恃强做亲的名声?”
“依奴才浅见,主子并不必多心,您且想一想,那齐鲁千岁是什么性情?真信着您与王爷不厚道,能在主子娘娘跟前打官司是客气的,您不瞧瞧当初的雍王府是什么景况!”内管事开解道,“说到底,那是贾府二太太不厚道,太君、荣侯夫人也是明理之人,不会见怪太妃与王爷的。”
“那更显得咱们没德行!”石太妃挥挥手,“你赶紧递牌子,明日我进宫见主子娘娘。”
颜氏也不用费口舌,凤姐连哭带说,把丈夫的偏心、庶子的得宠、自己的情非得已全部倒给了“知心大姐姐。”
“愚不可及!”颜氏大为光火,“真能这样办,你大伯与茜香国的私生子活的到如今么?”
凤姐讨饶:“嫂子,我知道您疼我,您不会告诉太太的是不是?”
“你能想出这样的法子?”颜氏冷哼一声,“谁教的?”
凤姐原想敷衍两句,觑着嫂子的脸色生恐说多错多,半吞半吐的回道:“秋桐讲是在二太太那里听到的,说前朝有皇妃这般对付有子的贵人。”
“你想学这个?那不用跟外人求教,我能不重样的传授你三十六招,保准比你现在用的法子更省事儿!”颜氏话锋一转,“可你知道今日那些太妃太嫔在前朝是怎么活的吗?她们晚上睡觉都得把半折的金镯子塞在牙床底下,生恐半夜说了不该说的教对头听去栽大跟头,想干的明日找人打副嚼子,省得半夜说梦话!”
凤姐一声都不敢言语,颜氏挥挥手:“我是管不了许多的,你回去自己想,当娘的坏了品性,做儿子的出门后会不会教人戳脊梁骨?二太太有上达天听的本事,他二叔的旧账还记在龙书案上,你再闹一回,荣国府的世职传到老爷身上就算到头了。”
“嫂子歇着,我还要照看苓儿姐弟。”凤姐一步三挪,缓缓退出了颜氏的上房。
“也不知道王家怎么教女儿!”颜氏捏捏额角,“枉我精明一世,偏偏瞎了眼嫁进荣国府蹚这浑水——”
“主子又说怄气的话。”夏莲赔笑道,“不嫁给爷,几位小爷是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