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爷们虽然摸不着头脑,究竟未敢特立独行,半晌工夫即得认缴白银三千余万两,眼见超出预期,颜氏暗生欢喜:“你们只管放心,我是经商的人,决计不会言而无信,至迟到永泰十四年正旦,必定教诸位本息俱得。”
那些个商行头目却另有心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怕是花钱买平安呢,只要这位镇山太岁不再像之前那般围追堵截活路难留,百八十万的银子只当缴了保护费便是了。
“能让多少窝引出来,要拿多少银子合股海运——与他们八个商议即可,南洋水师我有照应,以后不会教你们横遭人祸。”颜氏先给甜枣后打棒子,“陵远街纵火的幕后真凶你们需明白交代查实回我,漏网之鱼更该交付发落,否则——好话就不必好好说了。”
“谢殿下恩典。”众头目排班行礼,“殿下放心,臣等敢不用命!”
颜氏还想敲打他们几句,鹤枝进内回道:“主子,三爷到了?”
“嗯?”颜氏一怔,“哪个三爷?”
鹤枝解释:“是咱们舅爷。”
“颜折?”颜氏惊喜交加,“竟然来的这样快!在哪儿呢?”
自打石二国舅遭了皇帝姐夫贬黜,南洋匪船的实际当家人就变成了齐鲁公主的亲弟弟,如今比那两广的提督都要威风许多。
也不管巡抚知府的一大堆人在场,颜折冲上来就抱住姐姐打了两个转儿,颜氏颇为无奈地拍拍弟弟:“二十大几的人了,像什么样子!”
颜折是不管不顾的:“我就知道,小爷的姐姐是谁?抖起威风来祝融撞上都要吓得退避三舍,区区几个死士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小土匪,怎么说话呢!”颜氏哭笑不得,“仔细教几位大人笑话!”
“水匪头子”终于把人放下:“姐,那些个盐商呢?你交给我,管保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行了,这事儿不用你管!”颜氏朝他身后看了一眼问道,“你媳妇和孩子呢?”
颜折答道:“留广州了,她有身孕,还不得来回折腾。”
颜氏从新打量一回“中二”的弟弟,眼中的骄傲几乎要溢出来:“你可越发有精神了”
“不看是哪个教出来的。”颜家姊妹四人,颜折是老来子,小时候最喜欢跟在姐姐身后打转,五岁上做了东宫四皇孙的伴读,颜氏如同奶姐儿一般,有事儿没事儿都要跑到宫学加以照应,最霸道的一回,将欺负颜折的忠廉王舅弟赶到了墙头上,逼得人家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所谓跟着“坏人”学不良,颜折十六岁挎着外祖父遗赠的宝刀效力金陵公主帐前,姐弟齐心几乎砍了忠恂郡王。他本身是功勋子弟,父母溺爱兄长照应,又有亲姐亲舅撑腰,一路变得大错误不犯小不错误不断,颜吉整日为上差不专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小儿子头疼,之所以把他放到南洋去,多少有些投其性情量才使用的私念。如今名正言顺当了两年海盗头目,把那仅存的一点儿王孙公子气度磨掉了□□成,颜氏敢打包票,就凭颜折现在的状态进了京城,非把老父气得中风不可。
“坐没坐相!”颜氏嗔道,“真是撒野了性子,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反应到外人在场,颜折赶忙讪笑着放下二郎腿:“惯了。”
“在外头如何我不管你,登了岸且要给我将体统捡起来。”颜氏教训兄弟,“石国舅因为一句话被皇上撸了官职,你要学他么?”
颜折浑不在意:“老石——石国舅率性惯了,皇舅看主子娘娘份上不会把他怎么样。”
“由不得你们恃宠而骄!”颜氏板了脸,“他是罪应及此!”
童伦等人很识相的行礼跪安,独把场地留给了共叙别谊的颜家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