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正要发作,金晏已经越位出列:“父皇,南省鸦片祸殃社稷,儿臣请旨前赴两广禁绝烟土,请父皇恩准!”
“嗯?”皇帝郑重起来,“英荷西诸邦籍此谋以暴利,若不仔细行事,恐有寇犯海疆之祸。”
“儿臣已然虑及。”金晏直起腰,“咱们不妨先治标后治本,教其无利可图。”
皇帝将奏折大概翻看一回,因问道:“这可不像你的主意。”
金晏躬身陪笑:“是,瞒不过父皇法眼。”
皇帝颇感疑惑:“西洋远隔万里,即便近销天竺,怕也并非容易之事!”
金晏一本正经地说:“天下无难事只畏有心人!”
“好!好!朕信你有志者事竟成!”皇帝明显受到了儿子的鼓舞,“拟旨,加封质郡王为两广巡阅使,总理禁烟事务,自督抚以下俱应受其节制,钦此!”
金晏赶忙行礼:“谢父皇恩典!”
太子以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金晏究竟出了如何机巧的主意竟能让皇父决意禁烟。
金昍十分艳羡:“老六,你成!都做钦差了。”
你其实不必羡慕弟弟的,听听皇帝老子接下来的布置吧:“加授和郡王为巡阅副使,随佐质王,不容有误。”
金昍目瞪口呆:“父皇——”
皇帝横了他一眼:“怎么?不乐意?”
乐意不乐意的都不可能讨价还价,金昍鼓着腮帮子谢恩:“儿臣领旨。”
金晏还有些不好意思,皇帝板上钉钉地说:“你的首尾自要由你主张,有志不在年高,他就该听你的号令。”
对着大青阎王脸不敢放混,“老无志向”的金昍离了养心殿后一溜烟跑到坤宁宫撞钟,指望亲妈可以在明旨下达之前劝说老爹收回成命。
和王爷是中宫娘娘的亲生儿子,质郡王也不是嫔妃侧出的异腹子,石皇后像哄孙子一样摸着靠在身前的大脑袋莞尔失笑:“你父皇这样安排自有用意,仔细当差就是了,还怕老六借机欺负你么?”
“母后,儿子是哥哥呢!”金昍嘟起嘴,“哪有哥哥给弟弟做副手的道理。”
“据你的说法,禁烟是老六的首尾,想必你父皇怕他有所疏漏,特意叫你助他一助。”石皇后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可不能在正事上任性。”
金昍仍不放弃:“还有老七不是,您跟父皇说说,教老七把我替出来。”
“我知道了!”石皇后点点头,“等你父皇过来我与他说。”
要保地位多生娃,不同于靠着刀枪戎马拼出干政资格的齐鲁公主,石皇后完全可以打着关心儿子的名义跨越“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委婉又直接地问丈夫:“你要让老六带老五去两广?”
猫在耳房的金昍明显被噎了一下,心里暗暗吐槽亲妈:“有您这样说话的么?”
皇帝顺着妻子的眼神朝里一瞧,心下登时了然:“也是拖不得了,不教他们弟兄去我不能放心。”
“老六倒罢了。”石皇后故作踌躇,“老五和他同去——”
皇帝接茬问道:“老五怎么了?”
石皇后叹口气说:“老五生来娇惯,上回从军回来还病了一场,你做父亲的都不体谅他?还要把他丢到烟瘴地去。”
“也罢!”皇帝扬起声调,“让老四走一趟罢!”
“哎——”金昍哪里还坐得住,一蹦两跳地闯了出来,“父皇,儿子指定办好差事。”
皇帝对禁烟的事儿极为重视,除金晏兄弟外,特意在御前会议上钦点了兵部侍郎贾化为两广巡按,襄辅二王前赴广州,又恐海疆难宁,不但命黜爵的徒季洋巡视大沽炮楼,还教金晨拟了备战的方略,摆明是要严阵以待的架势。
贾瑚连番请旨不得获准,眼看差使落于旁家,心中不免怏怏地,皇帝不曾忘了他,散班时刻意叫住他问话:“茜香使臣还在京都,你究竟作何打算?”
“陛下!”贾瑚有苦难言,“臣将妻离子散,复又何求。”
“多大的事儿也值得如此丧气。”皇帝笑道,“我可听说了,除非贾芪拜了宁府祠堂,否则茜香使臣是不会离京的。”
“一错岂能再错!”贾瑚低下头,“臣该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