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孙金琮得了风寒急症,自昨晚起高热不退,内廷是来搬镇山太岁的。
颜氏挺想把夏守忠骂个狗血淋头,氤氲变幻地咽下一口气,铁青着脸唤贾茂:“走吧。”
夏守忠赶忙弯腰,伸着胳膊扶颜氏外走,好好的庆贺宴弄成虎头蛇尾的结果。
宫里有三位主子病不起,头一个是当今天子永泰皇帝,第二个是未来天子金昊,接着便是第三天子金琮。颜氏到东宫时真是一裹儿的乱,满屋子药味就是看不到药在哪儿。
听得内监传报,太后念佛、皇后开脸、储妃落泪,颜氏行了礼后往床榻瞧了一眼,先问御医金琮的症候。
御医回道:“依脉象似是肝火过胜,然又不当这般危殆,且太孙体表不热神志昏迷,反倒像痘疮不发的样子。”
“昏话!”颜氏瞪眼,“太孙早已出花,哪里再生痘症?”
御医赶紧俯跪:“臣学艺不精,臣罪该万死。”
颜氏近前,发现金琮面色潮红,果与昔日出花之状相似,试了脉息,又没察觉大恙,眼中带出困惑来。
金琮昏迷,只知梦呓难受,并不能道出切身感受,颜氏盯住金昊许久不曾言语。
金昊麻了头皮:“姐姐,是我有不妥的地方么?”
颜氏转头吩咐:“取匕首、银针、冰块来,再拿个盅子放这儿!”
太医那儿有现成的银针,金昊打发随侍太监将书房里的短刀拿了来。
颜氏又命贾茂:“车前草你认得?奉着太子妃娘娘去大明宫采些来,越多越好。”
太宗皇帝过世后,大明宫有些荒废,颜氏即着内务府收拾了花园,自有宫人常去照管。
太子妃忙道:“我自己过去就好。”
颜氏摇了摇头。
皇太后吩咐身后的嬷嬷:“好生伺候着茂哥儿随太子妃过去,他亲自采的效力更好。”
太子妃顿悟,领着儿子行礼而去。
颜氏支走他们却是另有所图,褪去金琮的衣袖拿冰镇了片刻,示意金昊托盅上前:“在这儿划一道,别把血撒了。”
金昊并不多问,忖着力道轻轻一割,立时挤了半盅血出来。
颜氏按着金琮的手腕示意御医:“查一查!”
御医恍然大悟,赶紧拿银针验血,帝后夫妻并皇太后与金昊这才明白她的用意。
确认再三,御医回道:“千岁,太孙之症并非因毒而发。”
“知道了。”颜氏横抱金琮,手上已有触动:“金——太子,帮把太孙翻过身来。”
太子依言而行,颜氏脱了金琮里衣:“病根找到了。”
众人又喜又惊,都凑到床前往金琮身上看。
皇太孙的腰背一线水疱,御医有些受惊:“这难道是——”
“腰缠火龙!”颜氏微微点头。
皇太后忙问:“症候可险?”
颜氏沉吟不语。
太子妃与贾茂避过血腥一幕,采了车前草回来,见状央求颜氏:“姐姐,还求你救救琮儿。”
颜氏即命御医:“拟了处方予我过目。”
“嗻”御医觑着颜氏脸色问,“千岁——”
颜氏打断道:“你叫谁呢!”
“啊?”御医猛的反应过来,“臣万死!臣万死!”
皇帝恼怒:“有话快讲。”
“是!是!”御医磕着头掉向颜氏,“臣是想请示殿下,要用催发的方子还是用消肿的方子?”
颜氏冷声道:“都到如今了还怎么压回去?”
院使院判重新试了脉息,聚在一处拟了方子呈给皇帝,皇帝挥挥手:“拿给大公主看。”
颜氏大略扫了一遍:“拿药吧。”
“但——”御医有些犹豫,“万一大火,皇孙未必熬得住。”
“你还有更好的法子?”颜氏斥道,“皇家白拿俸禄养着你们,就知道明哲保身。”
御医再不敢多嘴,退到偏殿备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