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侧妃,按秩与二字亲王的正妃比肩,如果丈夫承继大统,至低也是比于一字亲王正妃的皇妃位份,要想颜氏主动给二房立起这样的靠山,直似登天之难。
不管怎么说,元春生下东宫第三子对荣国府二房是实打实的好处。
经历北静王府议亲之事,薛家彻底坚定了抓牢宝玉的决心——王爷的亲舅妈,说出去绝对能唬一大片人。
有鉴于此,得着消息的薛王氏立刻给妹妹送了一大笔银票作为贺喜之资。
张夫人临时扯的一段谎话迅速在小范围内传开,王氏对祖宗的不满加深一层:明明自己才是元春的生母,怎么能把喜讯报到荣禧堂去呢?
提前掌握信息或拥有强大操控能力的人都可以未卜先知,得益于能干的儿媳,张夫人打上了‘祖宗认证’标记,荣国府很是诡异的出现了二房有喜、大房受贺的现象。
之所以是内部散播,原因在于贾母刻意约束:第一,贾家不能背上刺探禁中的嫌疑;第二,不能加重大房的分量;第三,宝玉不应该止步于亲王的舅舅。
尽管如此,知情的林之孝、贾珍贾蓉父子都往荣禧堂跑,几个大总管油精水滑,隐约觉察到里头有内情,都跟林之孝统一了步径。
颜氏终究是荣府长媳,元春又是贾家的姑娘,哪里能够真的像面上那般将其视作路人,左思右想掂量不出分寸,脸上的形容便带了一些出来。
拿着针线请教的贾瑾好奇地问:“嫂子,您有心事啊?”
“想你元春姐姐呢。”颜氏叮嘱小姑,“你听我一句话,对女人来讲,什么都让得,就是不能让丈夫。”
“嫂子。”贾瑾羞成大红脸,“您说什么呢?”
“现在跟你讲也不算晚了。”颜氏拿起荷包看了下,“快能出师了,这个我帮你送出去。”
贾瑾笑道:“昨儿我遇着大哥,他身上那个还是崭新的。”
颜氏若有所指地说:“他身上是新的,有人身上是旧的。”
隔了几天进宫,颜氏悄悄问皇后:“舅妈,七弟的婚事您和舅舅有没有旁的打算?”
“早订好了是你家的姑娘,哪能再有打算?”皇后一怔,“难道你听到别的话了?”
“那倒不曾。”颜氏赔笑,“拿准了消息婆婆才好定下教导路子。”
皇后了然:“晨儿不过十六,你小姑才十四,再过两年操办一点儿不晚。”
“是。”颜氏犹豫了一下,探着身子靠前,“我知道您的规矩,但毕竟儿大不由娘,七弟跟前可有伺候的人没有——”
“你原是顾虑这个呀。”皇后笑道,“放心即是,我哪能让狐媚妖精弄坏了他的身子。”
颜氏坐正回去,笑吟吟地解释:“兴武是我们太太的头一个孩子,小姑是她的老来女,我进贾家时她才三岁,拿着跟半个闺女一样。”
皇后表示理解:“你也是劳心的命!”
元春的事儿颜氏保持风格半个字儿没问,倒是去宁寿宫请安时先由皇太后提起来:“东宫的三小子洗三你怎么没来啊?”
颜氏笑了笑:“有正经外家在场,我是贾庶妃的长嫂,过去岂不尴尬?”
皇太后讪讪的:“你且放心,太子妃一定不能亏待了他们母子。”
金琮是何家外孙,只要他顺利继统,何家的富贵至少要多传两代下去,但平心而论,今日的贾家远非何家能比,哪怕她是帝母,难免虑及身后生出小人之心。
闲聊片刻,宫人来回:“主子,七爷、八爷给您请安来了。”
皇太后笑道:“快叫她们进来。”
皇六子金晏于四月大婚开府,而今没有成家的皇子便只有金晨和不满十岁的金旭了。
依据家法,太宗的子嗣都算皇太后的子孙,当事人肯定不会这样想的,在她心目中,自己的孙子只有皇帝膝下的七个皇子而已。
两个皇子进来后分左右行礼:“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万福!”
“快起来!”皇太后满面笑容,“取两碗冰镇的酸梅汤给两个哥儿解暑。”
金晨兄弟又向颜氏问好“姐姐尽祺。”
颜氏调侃道:“七弟越来越俊俏了。”
金晨脸颊微红,太后已为孙儿救场:“七哥儿老实,你别欺负他。”
“哪里能够?”颜氏向太后笑道,“再几天是七弟生日,我还有件小礼物要送给他。”
“哦?”太后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什么礼物?拿出来我瞧瞧。”
颜氏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来:“新收了一个女红徒弟,这是她出师的绣品,被我要了来,就预备送给七弟。”
“女红徒弟?”太后有些茫然。
金晨从颜氏调侃的眼神中猜出机关,低着头不好意思接话。
金旭大声问:“姐姐的女红徒弟是不是我七嫂啊?”
太后恍然大悟,阖殿上下都是笑声,金晨瞪了弟弟一眼:“你是皮紧了。”
金旭半点儿不怕他:“皇祖母,七哥试图恐吓我。”
皇太后笑的更厉害了:“你这个小淘气,连哥哥也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