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国公主明显又犯了以己度人、自以为是的毛病。
张夫人更加世故:“元春还是国公爷的嫡孙,何曾妨碍二房把她送进宫?”
“呃。”颜氏真没往这上头想。
“薛家的姑娘并非没有心思。”张夫人点了下额角,“你看着办,咱们别落埋怨。”
颜氏已有定计:“媳妇明白。”
回了东大院,春兰把花销账册呈给颜氏:“主子,真是奇了,奴婢细细看了,就算有的支项略高,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两银子。”
颜氏问道:“凤姐管着的几桩呢?”
春兰回答:“都是实账。”
“嗯?”颜氏有些不可思议:贾母若洞悉了她的计策,看宝玉的面上给王氏提个醒并不悖理,再提醒凤姐有什么好处?贾琏的爵位继承权可是优于宝玉的。要说贾琏夫妻在贾母心中的分量超过宝玉,怕连守门的小厮都不能相信。
春兰试探着说:“主子,二奶奶应是得了高人指点。”
“咱们府还能有什么高人?”颜氏自语,“太太?”
“那——”春兰变色,“真要如此,您岂不是——”
“都打这时候过来的,谁不替自己的儿子着想。”颜氏不以为意,“太太既是不满老太太为二房谋划府里的爵位,哪里会把心偏到二儿子身上。”
“此一时彼一时。”春兰道出隐忧,“老太太的两个儿子守着一个爵位,太太的儿子是有两个爵位的。”
“这事儿还远着!”颜氏冷笑一声,“我岂是一心为私的人?他们真要当得起荣国府的世职将来不牵累葵儿兄弟,区区的爵位予了何妨?我是不想因为一时大度遗祸子孙。”
春兰叹服:“主子远见。”
“以后再说罢!”颜氏吩咐,“明日把二太太、二奶奶珠大奶奶、珍大嫂子、蓉儿家的并薛太太请来。”
春兰应着:“是。”
王氏等人是半点儿不心虚的,见礼入座后听颜氏道谢:“太太的寿诞这般体面,二太太居功第一。”
“公主过誉了。”王氏心中得意,“都是该当的。”
颜氏又问:“听说为着太太生日,薛太太送了许多铺子里的摆设来?”
薛王氏起身回话:“些许玩器,不足垂问!”
颜氏含笑点头:“昨日进宫,皇后娘娘赏了我几匹织造府进的绣纹缎子,因着有限,每人只得两丈,也是一点儿心意,几位勿嫌简薄才好。”
众人慌忙谢赏,尤氏赔笑:“主子娘娘恩赐,哪有比这个更体面的。”
颜氏又说:“我那里还有几件茧绸,虽不及上造,也算过得去了,前儿出力的族人妯娌不少,就劳大嫂子带蓉儿家的酌情分赠。”
尤氏婆媳应着:“一定帮您办妥。”
闲话一阵,众人见颜氏面带困倦,互递眼色起身告辞,颜氏转了下脖子:“薛太太稍留,我有几桩商务请教。”
“是”薛王氏疑惑地看了妹妹一眼,不知道上头那位打得什么算盘。
王氏乖觉,一声不问的领着儿媳与凤姐三人退出了堂屋。
薛王氏有些不安:“殿下——”
颜氏出一回神,看着薛王氏询问:“宝钗已到及笄之年了吧?”
“殿下英明。”薛王氏回道,“小女正月的生日,还有两个月满十五岁。”
颜氏轻轻颔首:“想来薛太太爱怜,还没有择配人家。”
“是。”薛王氏有所觉悟,“一是金陵风俗,子女晚配;二来想着给她挑个四角俱全的女婿,这才有些耽搁。”
“父母为子女,必要计之长远。”颜氏稍稍松了一口气,“大抵做娘的都是如此,恨不能将世间青年才俊称一称掂量择选自家的女婿。”
薛王氏摸不准颜氏的脉搏,还要说些贴心话:“殿下说的再合情不过,哪怕他没钱没势,只要为人长进,又有规矩疼爱妻儿,也是极为难得的。”
“薛太太是明理之人。”颜氏话锋一转,“我这里有桩推不去的托付,硬着头皮接下来,如今说给薛太太,您若生恼,只看我的薄面宽谅一遭,如果有意,后事自有别人解说。”
薛王氏如走迷雾:“小妇岂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