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二人都道:“哪里值当如此!”
周氏跟赵嬷嬷的来意一般,眼见其心愿得偿,自己也面露恳切望向太太。
张夫人也不能顺了奴才逆了亲戚,因笑道:“芹儿也大了,不拘哪里指个差事,正是稍加历练的意思。”
颜氏点点头:“皇太后听得我建别院,也凑趣说要过去进香礼佛,我已传了教令,命护国法印禅师于京城寺庙拣择有道高僧十二人、年长僧倌二十四人、沙弥四十四人教习听用,正缺个总领俗务的管事,芹儿如有能为,可叫他试试!”
周氏赶紧磕头:“民妇代贾芹叩谢公主大奶奶厚恩。”
“岂不是要额外建寺?”张夫人吃了一惊,“那得多用几万两银钱吧?”
“嗯”颜氏倒不在意,“左不过十来万两——”
从荣禧堂出来,周氏咂舌叹息:“果真是圣人宠爱的公主娘娘,多花十几万两银子竟连眼珠儿都不转一转。”
赵嬷嬷笑道:“圣人的国库都任着咱们公主大奶奶使,缺了谁也缺不到她老人家身上。”
颜氏如果听到这话肯定会哭笑不得,国库的银子她没摸到边,自己还搭了几百万两在里头。
张夫人有些不好意思:“你这样忙了,我还给你添乱。”
颜氏摇摇头:“举手之劳罢了。”
对好礼单出来,恰巧遇着来给太太请安的贾琏,他方才已在门口碰到赵嬷嬷,这会儿专程站住致谢:“原是弟弟的本分,反教嫂子劳累——”
颜氏微微笑道:“这些内宅的事儿,靠你们兄弟也出不上力。”
“嫂子能干,弟弟索性再跟您讨份差使。”说这话时,贾琏脸上都有些发烫。
“嗯?”颜氏倒觉得好奇,“内务府要跟我做生意?”
“嫂子玩笑了。”贾琏讪笑道,“也跟赵嬷嬷一般是为别人做中。”
颜氏了然:“说来听听。”
贾琏赔笑:“是西廊五嫂的儿子贾芸,早几日他在门口遇着我和哥哥,说是想在府里找个糊口差使,我随口应了,过后事情多就丢在一边,今儿遇到赵嬷嬷才记起来。”
“怕是你哥哥应的吧?”颜氏嘲讽道,“一诺千金这四个字不合用在你们哥儿俩身上。”
贾琏也还实诚:“嫂子说的是。”
颜氏笑一回:“你去让他找林之孝,移栽树木的事儿还没人接。”
贾琏再三谢过。
不料贾芸竟是见恩知报的人,借着中秋送了贾葵姊妹不少时兴小玩意,和那些只进不出的贾家族人相比,颜氏倒对他高看了一眼。
节后贾家族学重新上课,果真是焕然一新的气象,除了五个举人,还有两个根基浅薄、候补差使的进士。全京城的家学都不见这等阵仗的。
入学的门槛儿也相应提高,如薛蟠这样胸无点墨的,想进来读书都是天方夜谭,为了表示对丈夫的支持,颜氏还专门派人刻了一把“严师高德”的戒尺送到学中,两下收口,留下来的只有原先的三四成而已。
“爷,奴才听说近些日子赵姨娘都被二太太拘在屋里裁衣服,环三爷抄了不少佛经——二老爷叫宝二爷和环三爷去清客跟前作诗,环三爷张嘴闭嘴都是四大皆空的句子,二老爷气得不轻,当场要打环三爷,宝二爷跟着教训三爷,说他小小年纪不读正经书,一味在佛经上下功夫,二老爷听说生疑,细问下知道内情,给了二太太好大没脸。 ”
颜氏听到贾定对贾瑚的汇报相当无语:“你很闲吗?”
贾瑚摸摸鼻子:“我是想看看贾环的心智。”
“他是胜过宝玉的可塑之才又该如何?”颜氏有一条特别讨人嫌,那就是看重嫡庶界限,当然,她有这个资本。
按照颜家族规,庶子可承家产爵位不可承宗祧,是以身为族长的颜吉嫡的不能再嫡,越城郡主是老康王的正出嫡女,老康王的亲娘是taizu高皇后,再往上数,金家祖辈能纳得起妾室的人几乎不存在,这样的身世天然养就颜氏维护正统的性格。
贾瑚也明白这一点:“可二叔总该有个撑起门楣的儿子!”
“不是还有贾兰吗?”颜氏的口气颇像从两个烂桃子里挑一个不太烂的,“也差不几岁。”
“我得再想想。”贾瑚对贾兰没意见,贾兰的老子却不讨他喜欢,比及伪君子,真小人更合贾瑚的脾胃。
荣国府二房的将来还需后观,大房的二房又成功气到了颜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