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颜氏下了大堂,“我先往敦王府去,倘或敦王舅所言与你相差,还要着落到你的身上!”
林觉泰稍稍放心,这总比直接去廉王府强,纵然日后追究起来,好歹还能有个托辞。
敦王倒记得当夜情形,被问起时很快说:“那些个混账行子,险些撞了本王的车驾,听林觉泰讲这起人是伤了宁府贾珍的贼凶?早知如此便该命府里护卫拿给你发落的!”
“您也想不到不是!”颜氏又道,“听说那晚有两个王府随侍追出一段路去,可容甥女见一见?”
“这有何难。敦王当即传命,“把詹熊和田鹰叫来。”
问明凶犯果真是冲廉王府方向去的,颜氏向敦王告辞:“今日叨扰八舅了,待此事了结再请舅舅、舅母做客。”
这算来匆匆去匆匆了,敦王都没反应过来:“这就走了?”
纪王妃有些抓不准:“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公主好像憋着气儿要发作!”
“坏了!”敦王一跺脚,“必是巡捕衙门查到了什么让她逼问出来,在我这儿落了实往六哥府上去了。”
纪王妃建议:“爷,公主的性情不好惹,六哥未必降得住,咱们先派人打听一下为妙,实在不行还有宫里主子在呢。”
“嗯”敦王唤随侍,“詹熊——”
颜氏来的极巧,忠廉王刚想出门就被堵了回来,他还打算敷衍两句叫郭王妃待客,颜氏已经发作:“我是掉了价的人,半点儿不叫忠廉亲王放在眼里!”
太宗皇帝搬诰,鲁国公主秩同东宫,颜氏这话就是用身份压人的意思。
忠廉王一怔:“可是我府里有不长眼的冲撞了你?”
颜氏唇角微翘:“哪个冲撞我王爷是有数的。”
忠廉王只好下车:“何必这般生分。”
郭王妃已经闻讯出来:“爷,怎么不请公主正房说话,大冷天的站在院子里做什么?”
颜氏不领情,站在二门开火:“忠廉亲王,宁府的少奶奶毕竟是王妃义女,不看僧面看佛面,贾珍不助您掌军,您也没必要下这般的狠手,我这个封国公主好歹还喘气儿呢,您就把贾家脸面踩在地上,今日要当作不知,大青朝可还有我颜曌的立足之地?”
忠廉王的脸色煞是好看:“你的意思是我让人打了贾珍?”
“不是您打的凶犯都往忠廉王府跑?”颜氏十足的泼妇架势,“您是太宗皇子、正经的亲王,贾珍不投您的心,叫到府里打罚都使得,谁说得了什么?把人堵在花柳巷教训,贾家的脸丢到四九城,贾葵贾茂怎么议亲?”
郭王妃原还恼怒颜氏欺人太甚,听到这话立时消了怒火:“是有误会吧?贾将军是可卿的公爹,王爷打他做什么?
忠廉王也道:“我是堂堂亲王,哪里会行这等鬼蜮伎俩。”
颜氏稍压怒火:“多少人睁眼看着他们进了廉王府,即便不是您指使的也是底下奴才迎合主子自作主张。”
郭王妃忙道:“既是如此可叫证人对质,万一真是府里奴才弄鬼,我们一定给你交代。”
“您当我没得着准话敢上门论理?”颜氏没好气,“这伙子歹人逃窜时冲撞了敦王舅的车驾,王府护卫本要拿人,追到您这儿才没了踪迹。”
“这——”郭王妃不会认为忠敦亲王会蓄意栽害自家,半信半疑地看向丈夫。
忠廉王眼色阴沉:“马起云!”
贴身内侍慌忙答应:“王爷!”
忠廉王扬声道:“把府里管事同贾将军挨打那晚上的值宿护卫、下人都叫过来。”
郭王妃上前拉颜氏:“大冷天的快屋里坐。”
颜氏知道忠廉王是当面审问规避嫌疑的意思,闻说也不深究,点头说道:“好!”
自证给人看,诚意是少不了的,忠廉王发话:“谁要能想起那晚的异常,本王赏金百两。”
忠廉王底气足,下人们却没眼力,真就有为了赏赐露头的:“奴才隐约记得有四五个人来找阎长史。”
忠廉王一惊:“阎进呢?”
马起云回道:“王爷,阎长史的老父病逝,现在守制,想来这会儿已到了山西!”
忠廉王身子一晃:“快——打发个人——”
说到一半,忠廉王生生把话头咽回去:王府长史与别个不同,那是正经的朝廷命官,生父过世自要守制,如果为着没有确凿证据的事儿找上门问罪,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廉王这一犹豫,颜氏生了气,起身拔腿就走,夫妻二人拦阻不得,相对苦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