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下雨打孩子,谁管得着呢!”颜氏摆出交流心得的架势,“咱们舅甥有缘,我昨天把贾茂打了一顿,到如今都不敢朝我照面呢!”
“茂儿?”说话的是金昊,“你打他做什么?”
皇帝与金曈也都惊讶。
颜氏兴师问罪:“我为这个来找你的,当着舅舅的面咱们把话说明白。”
金昊张大嘴:“和我有关系?”
颜氏不说不来气:“贾茂十天里有五六天是在东宫的,不怪你我怪谁?”
皇帝的好奇心被勾起来:“茂儿犯了什么错?”
颜氏简短解说:“荣府有个极远的亲戚,家道没落了,如今衣食成愁,前两天求到荣府,我就将贾茂新裁的冬衣拿了两身给跟来的小孩子穿,他倒不依,说人家乡下苦孩子挨饿受冻是活该,您听听这话,贾家好歹是四代公侯天子弼辅,我不指望他将来出人头地,好歹不能失了为人的悲悯慈善吧。”
“嗨,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金曈的话没说完就叫哥哥踩了一脚,转头看向皇帝老子,后知后觉的发现舅甥二人表情一致的瞪他。
皇帝点点头:“看来该挨打的不止是茂儿。”
金曈缩了下脖子,只觉后背凉飕飕的。
颜氏把视线转向金昊:“太子爷,您说说他是该打不该打!”
呃,这可头疼了,金昊后悔的不要不要的,早知道这样他就该指个借口走闪人的。
皇帝笑道:“茂儿毕竟是小,有不对的地方教他就是,哪里就赚上打了。”
“没法子,您也知道我的性情,别说他个小人儿,太宗皇帝在时吃了儿臣多少气,实在改不了了!”颜氏并非真为金昊而来,自然没有必要紧逼不放,直接提到金阳:“可您的震怒就不值当,忠廉王通达善谋,大表哥被他算计也是常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皇帝摇摇头:“原来你是在这儿等着朕!金阳和你同庚吧?实在忒没长进了些。”
“皇舅,忠廉王舅如今也只能有这些小动作了!”颜氏垂眸,“宗室操戈是国之大难,由着教他折腾也为疥癣,您若放心,这件事交我来办,不出两年,必教廉王在朝消声。”
“嗯?”皇帝讶然,“你有法子。”
颜氏点点头。
皇帝颔首:“也好。”
颜氏并非能白出力的主儿,瞧着摆在殿内多宝阁的多帆船模眼神儿明显,皇帝笑着叹口气:“你这双眼睛啊!”
金昊解释:“如今刚开海禁,父皇命市舶司研究新船,这是商船的模子。”
“皇舅,开禁是好事儿。”颜氏把船模拿下来,“但您千万别学前明朱棣,如果只是为了宣扬国威,开不如禁!”
皇帝笑道:“这个自然,咱们必得利字当头。”
贾茂得着亲妈从皇宫拐来的礼物,早把昨天的事儿扫荡干净,抱着比自己小不了许多的金色船模对谁都是乐呵呵的。
颜氏看着儿子的模样,再有郁愤也消散了。恰在这时,有宁府管事来报喜说秦氏诊出了身孕,颜氏即命给赏,又叫贾茂一块儿去东府。
算算时间,孩子倒是在回京的路上有的,颜氏笑道:“这可巧了,正好与你二婶子的孩子做伴。”
秦氏低头看了下小腹:“只望他健健康康的就好。”
颜氏叫房里丫环带贾茂到外面玩儿,这才问道:“有了孩子还不高兴?是不是有不舒心的地方?还是蓉儿在外胡来?”
秦氏不自在地别过脸:“没有——”
“我知道了!”颜氏双眸射光,“贾珍?”
秦氏终于落泪:“婶子——”
颜氏立刻抓住她:“这个不要脸的对你——”
秦氏忙道:“没有,可私下遇到时总有些——”
“行了!”颜氏稍稍放心,“也是我大意了,这种事儿哪能靠‘躲’呢?你好好安胎,别的我来办。”
“婶子,做人都要知足的,我这样的出身嫁进国公府门第做宗媳,不单婆婆慈爱丈夫贴心,您和老太太、太太都当成自家女孩儿似的,纵然有一两桩不合意的,也就犯不上计较了。”
“这话是你能说的!”颜氏动怒,“别的事儿不用计较,还能由着做公公的为老不尊,女儿家吃了亏,你去浸猪笼没人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