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奉贵人薛舍摆宴 说子女贾敏忆古(2 / 2)

“我教的也未必对。”颜氏不妨在子女教育问题上和贾敏深入沟通,“我是这样想的,小孩子就得有小孩子的样子,瑚哥是文武六元榜首,二十来岁便是威名赫赫的国公老爷,我还能指望葵儿青出于蓝?”

“这话在理。”贾敏笑道,“不过瑚儿小时候也淘气,六岁时就把珍哥儿揍了——对了,你们头回照面就是那次的机缘。”

贾敏说的事儿要上溯到小二十年前,因着生来是荣府长孙,贾代善自然高看贾瑚一眼,岂知这一眼看去不得了,此孙打小妖孽,十个月便嘴角伶俐跑的飞快,两岁能认字,三岁背唐诗,四岁写大仿,五岁背的《孟子》朗朗上口,六岁那年挥着小拳头把调戏自己房里大丫鬟的贾珍暴揍了一顿,贾赦为给贾敬交待想动家法,贾瑚见势不妙骑马飞奔冲出了京城,唬的两府掀动全城找孩子,代善正在梨香院与北静王谈论公事,听到消息差点儿掀了跟头,着急上火的先给了贾赦两巴掌,北静王素知贾瑚是老友的命根子,也拿帖子帮手找人,折腾大半天,眼瞧就差没冲进皇宫搜一搜的时候,贾瑚小人家却由皇帝跟前的大内总管护送,毫发无损的回了荣府,当然,他也并非是从皇宫里回来的:打了贾珍惹恼贾赦后,贾瑚自知闯祸,骑马跑出一段路程便有了主意,顺道拣了几根藤条,扯下丝绦系在背上,鞭花一甩就往京防营去了。

时任京营节度使的是哪个?贾敬之父贾代化是也!所谓无巧不成书,恰巧皇帝老爷这日心血来潮视察京畿,代化正在陪同领导检阅部队呢,巡防校尉一脸便秘地凑到上司身边咬耳朵:“贾瑚小公子在营门三里外跪着,末将撞着过去问了,说是来向您负荆请罪,死活不起身呢!”

代化还纳罕这小堂孙唱的是哪一出,耳聪目明的皇帝转头问道:“谁家的小公子负荆请罪?”

陪着皇帝来的除了带着外孙的康王与顺义伯等军机要员还有太子太傅张绪,此人的另一重身份是贾赦岳父贾瑚外公,代化便没压力地回了:“是臣弟贾代善的长孙。”

“代善的长孙?”皇帝看向张绪,“张师傅的外孙?”

张绪也摸不着头脑:“是。”

皇帝的八卦心理与邻家老太太也差不多,当即吩咐道:“代善整日炫耀自己有个神童孙子,朕早想着找机会见见,今儿算巧了,把他传进来!”

过不片刻,露肩负荆的小正太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拘小节的顺义伯一下撑不住笑了。

小正太往上一瞧,立时甩着袖子伏地磕头:“小人贾瑚,叩见吾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乐了:“是挺小的人儿!你是怎么识得朕的?”

贾瑚回道:“祖父说大伯祖最威武,能让他很乖的人只有皇上。”

贾代化鼻子都气歪了,他那副憋屈的模样实在取悦了皇帝,皇帝老爷笑了一回才问:“你不是要来给你大伯祖请罪吗?请吧!”

贾瑚犹豫了一下:“皇上,有您在这儿,等小人请完罪大伯祖不便关门教孙!”

“哦?”皇帝故意问,“那不更好,你就省了挨打受罚了。”

贾瑚一板一眼地说:“皇上,做错事就该罚,不罚不长记性,再说大伯祖年纪大了,压着火气不能发出来对身体也不好。”

“你只管负荆请罪,朕要觉得你有错便帮你大伯祖做主罚你”皇帝看向张绪,“张师傅,这小子古灵精怪的半点儿不像你的孙子。”

张绪和代善的毛病差不多,说起贾瑚来胡子一翘一翘的:“臣的这些子女儿孙,加起来都不及瑚儿窝心。”

皇帝心道:你那张老脸都快变成菊花了。

既然当着外人,贾瑚就不能以请罪为名告堂哥的黑状,规规矩矩向代化磕头:“孙儿今天意气,把珍哥哥给打了,如今特因不悌之过来给大伯祖请罪。”

代化的老脸都丢大西洋去了,贾珍多大?十六!他可不认为孙子会让着贾瑚,这也忒丢人了!

皇帝的大脑堪比四核处理器,他知道代化的独子贾敬为进士出身,现在翰林院当差,比照一回年龄问道:“贾卿的孙子多大?”

代化脸色涨红:“臣那不肖孙今年十五岁。”

皇帝了然:“欺辱病弱堂兄,确实该罚!”

顺义伯颜吉有些纳闷:“前两天我还在你府里见了珍儿,怎么忽然就病了?”

代化的母亲已故宁国夫人也姓颜,与顺义伯同族,两家算是老亲。

代化应不是,不应也不是,都快吐血了。

皇帝从新打量贾瑚一回,把人招到跟前给他穿好衣服,起身说道:“跟朕去演武场。”

六岁的孩子力道有限,皇帝刻意给他挑了一张四力的硬弓,贾瑚也不含糊,骑在马上连射三箭,两箭在靶心上,余下一箭也钉在了靶上。

皇帝大喜,直接把代化的京防营当作考校场,行军方略、舞剑写字、四书五经考了个遍,最后终于拍板:“你给朕的孙子做伴读去。”

贾瑚摇摇头:“皇上,早慧不寿,如项橐、甘罗等,小人不能妄攀,也知自己福泽有限,不敢过蒙恩宠,免为祖、父双亲之殇。”

皇帝讶然:“此话怎讲?”

代化回奏:“陛下,大幻仙人曾为瑚儿扶乩,言其二十岁之前不宜入仕,否则的话吉为真龙之腹心、必是福禄两全;凶是业龙之阻碍,将来断难善终!”

皇帝眉头一皱:“何意?”

“这——”代化告罪,“臣不知。”

恰在此时,贾瑚听到上位传来清脆的童音:“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