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看了她一眼:“您怎么想我许不知道,但若换了我,他就得给姨娘庶子往下边跟阎王老爷讨爵位去!”
这番话说的郭王妃大为畅快:“我就觉得你是知己,今日看来实在没走眼。”
颜氏劝道:“舅妈,您也说说六舅,全天下都懂的理儿,他又执拗个什么劲儿呢?”
郭王妃脸色一僵:“你和皇上亲近,自是瞧我们不顺眼。”
颜氏微微一笑:“我如果尽是私心,这会子的东宫正妃怕轮不到何表妹身上。”
郭王妃无言以对。
忠廉王下差回府,看到二门的马车问道:“王妃在会客?”
“是”管事回话,“鲁国公主在里面。”
“嗯?”忠廉王眉头微皱,“她怎么来了?”
身后的忠温王笑道:“这倒是奇事。”
与二王见了礼,颜氏主动告辞:“今日晚了,改天再来找舅妈说话。”
“别呀”忠温王越俎代庖,“我和六哥又不是赶客来的。”
忠廉王笑道:“难得来一回,吃完饭再走不迟。”
郭王妃也极力挽留。
颜氏想了一想,点头应着:“那甥女就留下尝尝王府厨子的手艺。”
忠温王心里高兴,面上却道:“在六哥这儿吃了饭,仔细宫里边起疑心。”
颜氏眉毛轻挑:“七舅,这话我记着,定然不能让您为难,忠温郡王府的门槛我是不敢顶着气去攀登的。”
忠温王讪讪的:“瞧瞧——我跟你说笑呢竟然当真了。”
用过午膳,颜氏告罪回府,兄弟夫妻亲送她出了大门,忠温王感慨不已:“六哥,要有她帮着你,今日的咱们便不是俎上鱼了。”
忠廉王摇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
贾秦两姓的婚事落定,跟着自有贾珍尤氏操劳三媒六聘等俗礼,尤氏回过贾母和张夫人,特请王氏前去帮手,到端阳佳节便放了大定。
朝中为开海禁的事儿吵得不可开交,贾瑚管着海防,自要晨曦出门夜半回府,整月不得清闲。
为免婆母两府奔波,颜氏带着孩子搬回东大院,国公府与公主府的管事每天上门请示内务,张夫人见儿媳辛苦,颇有些过意不去,在贾瑚请安时留他说话:“虽说男主外女主内,公主刚生产,茂哥将将百岁,你这个做丈夫做父亲的也忒省心了一些,不能总劳累公主一个吧?”
贾瑚无奈:“最近公务繁忙,儿子实在脱不开身。”
“公务哪有忙完的时候。”张夫人敲打儿子,“你在北疆征战一年,出生入死的辛苦,公主在家也没闲着,照料葵哥儿和萱姐儿不说,给你补窟窿调军布阵也由她,家国天下的对得起你,咱们得讲良心。”
“呃。”贾瑚云山雾罩,“儿子怎么就没良心了?”
张夫人压低声音逼得贾瑚近前:“私盐贩不得,有那档子事赶紧料理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没信用,公主不做太子妃嫁进门,冲的可是你洁身自爱。”
贾瑚恍然大悟,哭笑不得的说:“您想哪儿去了,我是真的忙公务,您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去,我们好着呢。”
张夫人仍有疑虑,直到贾瑚保证一定多抽时间陪陪妻儿才教母亲放心。
颜氏还不知道婆母在丈夫面前给自己抱打不平,她为另一桩家务事头疼。
据可靠消息,二次管家的凤姐开始打时间差放印子钱,月初领了阖府月例放出去,等月底收回利钱再发月例,一个倒手几百银子,打的还是荣国府贾家的旗号。
颜氏捏捏额头:她是荣府长媳,要跟贾瑚过一辈子的,上回贾瑚罚了贾琏间接导致凤姐小产,自己如在张夫人面前把这事儿揭出来,保不齐兄弟之间就得生嫌隙;倘或听之任之,早早晚晚都得惹下难以收拾的大祸。
中间又插了一桩故事,因为贾瑚晨出晚归,荣府下人不免饶舌,说起公主大奶奶的厉害妒忌,成婚几年孩子都仨了还霸着大爷连通房都没一个,如今逼得大爷不回家,自是外面有人的缘故。那起子心黑的灵透下人再添新料:大奶奶去了忠廉王府,想来是因为六王爷得势她忙着烧热灶,等蓉大奶奶进门,管她公主郡主的都得退避三舍。
得了母训来讨好媳妇的贾瑚撞了软钉子,颜氏很没好气:“我当初怎么就没请旨嫁到蒙古去,这会子要多恣意有多恣意,哪像如今拘在内宅为些家常人情顾忌着束手束脚!”
“怎么了?”贾瑚陪着小心,“谁惹你生气了?”
颜氏张张嘴,终究没有抱怨出来,叹着气自嘲道:“谁家没有几户糟心的亲戚,你忙外面,家里的事儿不用管。”
贾瑚深知妻子的秉性,闻说后只得开解:“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为这个伤神就不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