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守空闺许久的薛昶, 按照惯例,打算给许风识做一顿大餐, 以免自己喂养了这么久的胃离开的这段时间把自己给淡忘了。
“这次出去收获怎么样啊?”拉着许风识下楼一起去买菜的路上,薛昶顺嘴问了句:“拿了奖了吗?”
“没有,”许风识摇了摇头, 回道:“这次不像之前那些小打小闹的奖项, 能拿奖的都是大师,我就是去打个酱油,长长见识而已。”
“以后还有机会, 人家大师总不能白白比你多活那么久吧!”
许风识笑着叹了口气, 他想起了之前看到获奖作品的震撼, 那可是业界最顶尖的一批大师们的杰作,许风识扪心自问,自己到了他们的那个年纪, 他的作品还真的达不到那种高度水平。
不说别的, 单说冯晋大神,在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小有成就了, 哪像自己,只能在国内的青年画家奖项里混一混脸熟。
虽说许风识也算是国内公认的新生代画家里的佼佼者,但有一个很尴尬的问题是,许风识他们这一代算是新生代前几拨的,占着时间早的优势没有太多的竞争者, 真正出彩的可以代表新生代的画家还没出现呢, 这陆陆续续的后浪势必要把他们给拍死在沙滩上了。
回来的飞机上, 许风识也仔细考虑过自己的问题,他天赋还是有的,但也绝对比不上一众大师的惊才绝艳,论勤奋那就更不用提了,时常偷懒摸鱼,可能连一般的努力上进的小画家都比不上……这么一想,自己有现在这样的成就简直是一件值得庆幸一番的事情。
见许风识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薛昶也没有去打扰他,只是稍稍往许风识身边凑了凑,替他前后左右的看着些,要是有什么情况好及时拽住他——他是早就发现许风识走路的时候喜欢发呆的习惯了,自从他们两个一起走着走着,许风识就直愣愣地撞树上了之后,每次一起出来,薛昶都得多上点心观察许风识的情况。
两个人一路无言地进了超市,然后薛昶就开始了无比熟练的采购之旅,说实话,再认识许风识之前,薛昶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般自然地混在买菜大妈当中,就菜新不新鲜这一个问题反复地挑挑拣拣,势必要找出一堆菜中最好的那一个。
先是去挑了几颗水灵灵的白菜,然后又买了葱姜蒜之类的配料,许风识出国的这阵子,薛昶自己一个人忙得要死也没心情做菜,所以家里也没有存货可以用了。
不过忙归忙,薛昶还是抽空回去跟自家的厨神爸爸修炼了大招,就等着许风识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两人接着又去生鲜区买了一整只母鸡,还有鸡胸肉、排骨、猪肉等等一系列的东西,许风识就傻傻地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薛昶后面,他感觉自己除了吃以外简直什么忙也帮不上。
直到薛昶把他领进了一家药店,买了一盒针灸用的银针……
“你还学了针灸?!”许风识吃惊地看着他,这样的薛昶简直已经不能用多才多艺来形容了啊。
“如果说是给白菜针灸的话,那我确实会。”薛昶看着许风识目瞪口呆的表情,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然后还趁着许风识没反应过来,伸手在他脸上蹭了蹭,揩了下油。
柜台后面刚刚给开好□□的收银妹子,见到这一幕忍住了内心的激动,把□□放在了柜台上,然后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背过身去,无声地尖叫起来。
之后,许风识算是见识到了薛昶所谓的给白菜针灸的绝技,回到家以后,薛昶先处理了一下食材,架了几口锅煮起了高汤,然后便专心折腾起了白菜——先是把白菜剥得只剩下了嫩嫩的菜芯,之后就拿着刚买回来的银针,架势十足地在白菜上扎来扎去。
因为银针很细、很软,这一步骤并不是随便捅两下就完事了,而是要慢慢地刺进去,再缓缓地□□,对于稍有些耐心的人都算得上是一件折磨人的无聊事,但薛昶却乐此不疲地坐着,许风识也在一旁拄着下巴乐此不疲地看着。
明明刚刚回到家,还有许多事情急着去做,但许风识此刻却觉得一切都没有那么必要了,就待在厨房里看着薛昶想为自己做一席大餐而忙碌着,明明都是些很枯燥的画面,可许风识却怎么也看不腻,甚至希望时间都能慢下来,让这静谧的时光更长一些。
都说要想绑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绑住他的胃,但真正经历过了之后,许风识才发现这句话的因果关系或许错了,不喜欢的人做的菜哪怕再美味也留不住一颗远去的心,而一旦心中有了一个人,就算全世界的山珍海味全都摆在了面前,也盖不住记忆里的那个味道——能够带来幸福与满足的味道。
“盯着我看干什么呢?”薛昶抬头擦了擦汗,然后看了一眼正发呆的许风识,笑了笑说道:“开火了厨房就热了,你出去等吧。”
“不用,”许风识摇了摇头,道:“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多没意思啊,我陪陪你!”
薛昶没说什么,只是开心地勾起了嘴角,下手去给白菜针灸的时候更加卖力了起来。
“薛昶……”
“嗯?”
那些八点档电视剧里主角们时常挂在嘴边的那三个字,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从耳根到脸颊掀起了一阵火辣辣的炙热感,许风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矫情,再抬起头嘴里的话却变成了:“菜什么时候好啊?”
“估计还要三、四个小时吧,”薛昶估算了一下,然后关切地问道:“怎么,你饿了?”
“哪能啊,我不是刚从你爸妈家吃过了回来的嘛!”许风识一阵无语,这家伙是把自己当饭桶了啊,“我就是觉得,你每次给我做饭都这么复杂,太麻烦了。”
刚刚退下的热度又卷土重来,许风识红着脸顿了顿,然后补充了句:“其实,你做的东西,我都爱吃。”
“这不是庆祝你回来嘛,平时的饭菜也没这么复杂,”薛昶勾起嘴角笑了笑,道:“何况我也没觉得麻烦,为了你什么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