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赵徽聿也在送亲队伍中, 矣姀便陷入了彻底的纠结中。
她并不愿意拖累赵徽聿, 但是, 目前为止, 她还没有想到任何不用借助赵徽聿力量就能让她从这支送亲队伍中顺利逃出去的办法……
红袂和笙月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共识,虽然她们并没有从明面上去防备她, 但是矣姀无论去那里, 做什么,她们当中必定有一个人是跟在她身边的……
这也使得, 矣姀好几次看到赵徽聿从她车窗便经过,她都没有办法和赵徽聿说上一两句话,赵徽聿于是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原来也在这里……
“公主殿下, 你已经看向窗外许久了。若是觉得倦乏, 可以在美人榻上先休憩一会儿。今天下榻的驿站还需要几个时辰才能到达。”
笙月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矣姀回过头来,掩藏在帷帽后面的脸依旧带着浓浓的妆容, “笙月,明明一刻钟前我才刚刚睡醒,你怎么又叫我休憩?”
“阿……是吗?”笙月怔了怔, “是奴婢弄错了, 请公主不要介意。”
矣姀知道是她往日里总是看向窗外,而赵徽聿又有几次恰好从车窗前经过……这一切又恰好让陪伴在她身侧的红袂和笙月看到,如此巧合, 也难免她们会起疑心。
不过, 她也不打算因为她们的惊疑而放弃继续看向窗外的行为。
毕竟, 她的的确确是因为无聊才不得已看向窗外发呆缓解苦闷……
想必她们也不会相信她的说辞, 是以,矣姀也不打算开口解释。
若是她们坚持要怀疑,她也就随她们怀疑好了。
她到底是没做那样的事情,即便她们非要误解她,她也不怕。
因为要赶路,送亲队伍在一天中只能停下两次。
一次是在中午休憩之时,另外一次,则是在傍晚到达驿站之时。
她现在是公主,送亲队伍在修整的时候,她根本无法四处行走,故而一路上,除去在驿站的时间,她的其余时间基本都是在马车里度过的。
做刺绣需要耐得住时间。
矣姀刺绣多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但是在马车里待着的这几天,感知着自己愈发烦躁的心情,矣姀想,她原来的对自己的认知是错误的。
她或许是一个只有在对着刺绣时才有千般温柔,万般耐心的人。
其他的,难说。
矣姀曾向红袂和笙月提出,她想要做些刺绣,但是红袂和笙月两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一番后,两个人都对她坚定地摇了摇头。
矣姀好气又好笑,问起理由,她们却都缄口不言。
矣姀兀自猜测。
难道是怕她用那细细的绣针伤害到她们?
她至于这样做吗?
想不到她在她们心目中的形象竟然如此的不堪……
矣姀为此郁闷得几乎整整一天没有和她们说话。
“公主殿下可是觉得无聊?这里有《女诫》和《内训》……”许是看到矣姀的神情百般无聊,笙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两本书。
矣姀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
她以前逃过婚,这样的行为肯定是违反了《女诫》和《内训》的,她看别的书还好,看这两本书,无异于是给自己找不快。
再说了,《女诫》和《内训》,她以前已经看过,现在不看也罢。
矣姀看腻窗外的风景,她随手放下马车的帘子,打算拿掉帷帽后在美人榻上再小睡一会儿。
一转身,她发现笙月在发呆。
笙月发呆的习惯和她的很不一样。
矣姀喜欢看着风景发呆,而笙月则喜欢盯着某个虚空的点发呆。
话说,这几天里,笙月好几次睁着眼睛看某处愣愣发呆的情形都让矣姀目睹个正着。
矣姀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会儿,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浅笑。
不枉她沉默地等了这么多天,眼前或许便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正好红袂不在,矣姀看向笙月,“笙月。”
接到笙月朝她看过来的迷茫眼神,矣姀轻笑一声,极其笃定地道,“笙月,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并不想去北际。”
笙月神情一僵,“我……奴婢不知道公主在说些什么。”
矣姀依旧在笑,“你这几天一有空便发呆……你的眼神,我明白其中的含义。我知道你很想念在大昭的日子。你确实是不愿意去北际的。”
笙月的脸上快速地掠过一瞬惊慌,她连忙低下头去,唯唯诺诺道,“奴婢会随着公主前往北际国。”
“我并不怀疑这一点。”矣姀一边说话,一边在美人榻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倚着,“我只是……略为你感到些许惋惜。”
“听说你是跟随在常乐公主身边最久的宫人,你们主仆俩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笙月忽而抬头,她疑惑而又警惕地看了矣姀一眼,并没有答话。
矣姀笑笑,笙月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
“本来,常乐公主若是要嫁往北际国,有你跟在她身边,即便异国他乡,她若是视你如姐妹,这些都不足为惧……但如今,常乐公主让我来替嫁,你以后都要跟在我的身边了。”
笙月拿不准矣姀想要说些什么,只好保守地答道,“奴婢会像对待常乐公主那样对待公主你的。”
“那样当然好。”
“不过,事实证明,你们的感情也没有多好。常乐公主如此待你,你心里便无半分埋怨?”
“奴婢不敢。公主请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