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袂姑娘, 前方不远便是驿站了。可否劳烦你去马车里看看, 公主殿下是否已经醒过来了。”
“是, 赵大人。”
细小的交谈声音自马车外传进来, 矣姀愣了愣。
说话的那道温和男声,似乎有些耳熟?
赵大人?
难道是赵徽聿?
待她要倾耳细听的时候, 说话的声音却是停了下来。
矣姀:“……”
不多时, 有人掀开了马车帘子弯腰而入。
借着马车帘子被掀起时倾入马车里的天光,矣姀很快便看清楚那人的模样。
来人是她认识的。
常乐宫的红袂。
看到马车里的矣姀和笙月已经清醒过来, 红袂也有些惊讶,但是她很快便调整好表情,低头恭敬地道, “公主殿下, 驿站很快便要到了。”
笙月抬头看了看矣姀,矣姀则安静地看着她。
笙月神色复杂地低下头。
久未听到答复, 红袂疑惑地稍抬起头,“公主殿下?”
矣姀看她一眼,发现红袂神色并无异常, 试着慢慢地应了一声后, 心底里有了点点思量。
看来,她替常乐公主出嫁一事,笙月是知情人, 红袂也是知情人。
她们应该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并且, 红袂知道的, 或许要比笙月的多得多。
红袂自得到矣姀的答复后, 便安静地在一旁坐下。
没多多久,马车停了。
矣姀正好奇着待会儿她会看到何种景象的时候,红袂看她一眼,忽而把一顶红色的帷帽戴到她的头上……
视线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矣姀:“……”
在她的认知里,红袂并不是那么机灵的姑娘,眼下她这般动作,想来应该是有人早就已经嘱托过她了的。
便是在这样朦朦胧胧的模糊中,矣姀被笙月和红袂搀扶着下了马车。
“公主殿下怎么了?可是需要宣太医?”
那把温和的男声再次出现。
矣姀睁大眼睛,这,这,这是……这就是赵徽聿的声音啊!
他怎么也会在这里?
常乐公主让她替嫁,却又让赵徽聿也出现在送亲队伍中。
她到底……
常乐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公主殿下因今日在马车里睡了太久,脚步现在有些发软。奴婢与笙月会扶稳公主的,赵大人不必担心。”红袂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赵徽聿……”矣姀勉力发声。
不过她的声音太小,赵徽聿虽然是听到了,但是却没有听清楚,“公主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矣姀赶紧抓住机会,“赵……”
矣姀的话语很快便被红袂淡定地打断,“赵大人,公主殿下已经很累了。奴婢先扶着公主殿下进驿站了。”
赵徽聿闻言让到一边,“好。”
矣姀隔着帷帽去瞪赵徽聿。
他居然,他居然……认不出她来!
她的声音……如果是因为她的声音太小,他听不清楚也尚可以理解。
可是帷帽上的垂纱那样轻薄与透明,他明明有看她,为何却认不出她的模样来?
矣姀自顾自懊恼的时候,她已经被红袂和笙月扶进了一间房间里。
被她们安置在床上,帷帽也被拿走后,矣姀看到红袂正一脸凝重地看着她。
矣姀心里一跳,她这样看着她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不满她刚刚所为,现在要对她说些警告之语?
“矣尚功……”红袂忽然压低声音,“公主殿下吩咐过,只要你愿意配合,她是不会亏待你的家人的。”
“你的阿爹和阿娘可以因此得到千两黄金,你的弟弟也可以得到一官半职。”
“除此以外,你或许会成为北际国的皇后以后,余生里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此乃一举多得,矣尚功不应该做出方才试图求救等愚蠢之事。”
“为什么是我?”矣姀忽然提了一个问题,她的声音依旧虚弱。
“因为……”红袂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否是看到她的模样太过可怜,她咬咬牙说出了答案,“因为赵大人。”
矣姀:“……”
因为赵徽聿?
“常乐公主心系赵大人多年。矣尚功你若是还留在国都城,对于公主来说,便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即便是常乐公主能够让赵大人娶了她,但是她也无法让赵大人不再倾心于你。”
“是以,现在你代常乐公主嫁往北际,你与赵大人这辈子便再无可能,公主以后亦可高枕无忧。”
矣姀苦笑,“……”
真是承蒙常乐公主那么看得起她,她不知道她一个小小的矣尚功竟然能对她堂堂公主构成这么大的威胁……
“矣尚功,其实这些话,按理说,我不应该说得如此之透。”
“但是事已至此,还望你能够及时想通,这样也可以少受一些委屈。”
红袂继续一板一眼地把话说完,然后待立在一旁静静等候矣姀的反应。
委屈?
什么委屈?
“如果我一直都想不通呢?”矣姀想要知道最坏的结果。
红袂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不明白矣姀为什么会想不通,但是她还是诚实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公主说过,若是你不愿意配合,那就只有一条路可选择。”
矣姀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死?”
红袂毫不犹豫地点头,“是。你死了以后,我们会找到另一个人来替代你。”
矣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