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公主站在殿门处, 看着赵徽聿的身影在茫茫的白色中慢慢地走远。
宽大的衣袖下, 她细嫩的五指紧紧回勾, 有些细长的指甲几乎要把手心里薄薄的皮肤刺穿……
应有刺疼, 但是她却犹然不觉。
就在刚才,赵徽聿在她的面前坦然承认, 那块他终日带在身边的锦帕原来是一位女子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那块手帕已经很旧了, 看得出来已经有了些时日,但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抛弃, 想必直到现在,他对于那女子也依旧是用情至深。
即便那个女子已经不爱他了。
常乐公主其实很想知道,能入赵徽聿眼里的, 到底是一位怎样的女子。
可是身为公主, 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把这样的问题直白地问出口来。
她有她的骄傲。
她坚信,除了天家里的女子, 这世间上有资格能与她拼比的女子绝对是屈指可数的。
另外,她也不允许自己在一个男人面前变得如此卑微,因为那样不仅会让自己显得可怜, 也会有损天家的尊严。
即便, 其实她喜欢他实在是喜欢得紧。
她也有想过,赵徽聿喜欢的人会不会是矣典制。
毕竟赵徽聿与矣典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矣典制无疑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可是那块陈旧的锦帕上的绣工实在是说不上好, 常乐公主并不认为矣典制会有那样糟糕的绣工。
虽然她不善女红, 但是常乐公主也明白好的绣工是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的。
以矣典制现在的绣艺水平, 她绣出类似于那块锦帕上的绣艺水平恐怕是在她几岁的时候吧……
如果是这样,几岁的孩子又何来定情一说?只怕连情都不知道是什么呢……
排除了矣典制,常乐公主却是再也想不到别的人选了。
因为被这一件事情所影响,后来在赵徽聿的教习中,常乐公主一直都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东想西想,想来想去却是越想越烦躁。
这样的情绪她没有控制好,一不小心便全在脸上表现了出来。
赵徽聿察觉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简单地总结了一下他刚刚所说的内容,便打算告辞了。
常乐公主往日里巴不得赵徽聿能够在她的常乐宫里多逗留一会儿,可如今他要起身告辞,她想起不久前发生过的事情,完全失去了往日里要挽留他的热情,只冷淡地应了一声,然后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殿门,走进了风雪里……
他的背影……
还真是毫无留恋之意。
眼睛莫名地有些发热,发酸,发涩。
常乐公主眨了眨眼睛,感觉眼睛里浮上了些暖柔。
赵徽聿有喜欢的人……
那她呢?
她该怎么办?
赵徽聿从常乐宫里出来,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走了十几步后,他突然发现前方的雪地里露出了一点……颜色。
浅紫色?
这颜色很是眼熟……
赵徽聿凝着眉头快步走上前去,俯身低头一看,发现那点浅紫色竟然是一截布料……
布料的四周是微微的隆起……
难道底下被埋了什么东西?
赵徽聿心中疑惑,立即用手去推开上面的雪。
还好堆积的雪只有薄薄的一层,还很松软,他手一推,皑皑的白雪下便露出了……一张冻得发白的脸。
熟悉的眉眼,发白的嘴唇,微弱得近乎于无的呼吸……
矣姀……
她怎么会在这里?
赵徽聿大惊,慌忙把矣姀身上的雪全部都推开。
把她半扶起来后他使劲地用力掐她的人中,奈何矣姀对比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深深蹙额,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发现她依旧没有半分动静后,他立即把她横抱起来,尽可能快地往常乐宫赶去。
矣姀想必是已经被冻晕过去,所以才会对他的动作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这个时候里,每一刻都显得弥足珍贵,他需要尽快赶到常乐宫去,只有这样才能救她……
常乐公主痴痴地在殿门处站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似乎快要被冻僵后,她转身要往殿内走去。
再次回头留恋地看了一眼殿外……
咦?
怎么好像有人在往这边赶来?
常乐公主唤过笙月,“笙月,你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往这边来了……”
笙月仔细辨认,好一会儿后她有些不大确定地说,“来人好像是赵大人,他……好像还抱着一个人。”
“抱着一个人?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
两主仆一言一句来往之间,赵徽聿的身影已经渐渐清晰可见了。
不用笙月再次确认,常乐公主自己也看了个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