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心态,让皇竹草的价格稳定在顶级皇竹草一菊花币一棵已经有差不多一整年的时间了,大家的年入也保持在如今的年收入上。这是经历过亩产年入两百两之后,山西人给自己的定位。
大家都接受亩产年收入在十二两五百钱到十九两之间少数格外杰出者年入在二十两银子上下的收入水平。
现在,宣徽府忽然告诉他们,这皇竹草的价格又要下降,自然就有人受不了了。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历经世事的老人们的反应永远要更快一点。
看到宣徽府的官员一脸惭愧地站起来道歉,而自家的混小子们还满脸失望,村子里的老头老太们一个个拎起拐杖,劈头劈脑地往自家小子们的肩膀、背上砸下来:
“你个混涨!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啊!就这样轻狂起来了!五年前一亩地才收成多少!怎么!如今不过是少了这么一两二两银子,你们就受不了啦?”
各家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冲上来,举拐杖的举拐杖,扯耳朵的扯耳朵,那些挨打的汉子,哪里敢躲?他们要是躲了,回头自家亲爹亲妈更加生气,就是不曾出什么意外,那也是他们的不是!
可怜这些汉子,缩头弓背,就是被爹娘扯着耳朵,还要装出一脸疼痛的模样讨好地对自家长辈道: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您仔细手痛!”
宣徽府官员见状,只得道:“抱歉,以后,这皇竹草的价钱还会继续下降。”
现场一片安静。
所有的人都傻眼了,就是那些老爷子老太太都惊呆了。
还会下降?那,下降多少?会不会跟以前的野菜那样,降到三钱不值两钱了?若是那样,那,那如今大家伙儿家里就没有种多少粮食的,这皇竹草的价钱下降得太快,那,那他们岂不是要饿死了?
现场静悄悄的,大家都盯着宣徽府官员的嘴巴,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时候,谁还会顾得上什么法不责众的小心思?
“以目前来说,也许皇竹草的价钱降到不足眼前收购价的一半的时候,朝廷和宣徽府才有可能介入,以顶级皇竹草一棵八个杜鹃币的价钱进行救市。”
在场的老头老太们眨了眨眼睛,那些汉子们就着自己的爹娘的手,也眨了眨眼睛。
他们听懂了这官员的话。
原来这皇竹草的价格还可能再下降,不过,最低的价格为八个杜鹃币,如果低于这个价格,大家可以不卖,因为到时候,朝廷肯定会以这个价格收购。
再低头一想,就是降到八个杜鹃币,可是每亩地的收成依旧在六两七百五十钱以上。这还是比以前种麦子种小米来得合算。
要知道,以前他们一亩上等田,一年能收入三两银子,就已经是好年景了。
气氛立刻轻松起来,一个老头儿拄着拐杖,道:“大人,您看看我们过去的日子,再看看我们现在的日子,可不是掉进了福窝窝里了?要我说啊,如今这皇竹草的价钱是高了一点,弄得大家都只顾着种皇竹草,不种庄稼了!有道是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可是现在呢?这些个死鱼眼睛,一个个都钻到了钱眼儿里面去了。种了这么多的皇竹草还不够,竟然连红薯都不肯种它半亩!我要说,这价钱降得好!”
老人中气十足,把拐杖拄得咚咚响。
若是这皇竹草的价钱还是一个菊花币,他就是这么说也没有用。因为种皇竹草实在是太赚钱了。若是他开口,让家里种半亩红薯,怕是要被人在背后骂老不死的了。
可是也只有他们这种经过事儿的老人,真正知道过大|饥|荒是什么样儿的人,才能够体会到那种没有粮食的焦虑。
即便唐人的女皇帝爱民,宣徽府的铺子开得遍地都是,什么时候都能够买得到平价的米面,可是他们心里还是没底。在他们看来,种地的人家,家里就应该种些口粮!这才是持家之道!哪怕皇竹草再挣钱,家里也应该种半亩的红薯。就是不吃,放着存着,都是正理!
跟这个老人一样想法的,村里也不只一个两个,好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就说了:回去之后,督促着家里一定要种上半亩红薯。平日里吃买的米面,她们不会觉得败家,但是,家里一定要有半亩的口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