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薇薇笑了几声，俯下身眼对眼望着他，慕瑟当时脑袋里仿佛炸开了烟花。

悸动，兴奋。

少女扯住了他的领带，笨手笨脚解了解，没有解开，文薇薇有些烦躁地轻哼一声，使劲儿往上一提，勒住了慕瑟的脖子，他低低呻吟了一声。

文薇薇又低下头几分，直到两人之间只有几指的距离，在呼吸交缠之际，当时慕瑟觉得这短短距离仿佛有炸弹在中间炸开，他脑子里的仅存的清醒的几分理智溃堤千里。

随后文薇薇又扯了扯他的衣襟和领带，与他鼻尖相抵。

“当初让我叫了那么多声……皇阿玛。”她又凑近了几分，凶巴巴道。

“叫爸爸。”

慕瑟的理智一瞬间回到了原位，文薇薇眨了眨眼睛，毛茸茸的脑袋抵着他的胸膛睡了过去。

——什么都没有发生。

慕瑟浑身绷紧，心跳飞快。

果然这姑娘的脑回路……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揣测。

慕瑟抱起文薇薇放在身侧的椅子上，胸膛里的红色器官依旧飞快地跳着，他从她的手心里轻轻抠出自己的纽扣，后颈隐约作痛，似乎被她勒出了淤青。

看她睡得正酣。

他忍不住凑近几分，贴着她的额头，轻声呢喃道：“公主啊公主，我该拿你怎么办。”

慕瑟一夜没睡。

他掏出眼镜，四处环顾了一圈，从旁边的桌子上找到一小张报纸，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他听见季夏的飞虫在夜里鸣鸣作响，看见窗外偶尔往来的车灯一闪而过，手心里的报纸被他攥紧得布满褶皱，那些字就像蚂蚁一般钻进他的心里，啃噬着他的心，一片酥酥痒痒。

不知过了多久，慕瑟抬头发现椅子上的文薇薇动了动，她撑起手臂爬了起来。

他握紧了手心，坚硬的圆形纽扣磕在他的手心里，让他有种握紧实物的踏实感，慕瑟歪了歪头，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

长夜如斯。

真丢人，听完慕瑟平淡无波叙述完以后，这是文薇薇脑海里飘过来的第一个想法。

喝酒壮了狗胆，却在喜欢的人面前扯着人领带要他喊自己爸爸，这下好了，本来想着至少揩了油，没想到实际上，油没有揩着，丢人丢大发了。

文薇薇觉得自己的脸皮在昨天的夜里，已经分崩离析，碎成渣。

她反应过来以后，径直撒开腿准备跑掉，已经丢人现眼了，就更不要在那人面前继续抹黑自己了。

手腕被扣住了，文薇薇试图抽出来，失败了。

“你这就想跑？”文薇薇扭过头看见慕瑟朝她挑了挑眉。

“我……”文薇薇欲哭无泪，她习惯性狡辩道，“我……我出去吹吹风，啊哈哈哈哈哈。”

慕瑟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他摊开另一只手，手心里躺着一枚圆润的纽扣，在隐约的晨熹里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文薇薇心里一慌，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不会是……”她扫了几眼慕瑟胸膛的一片褶皱的衬衫。

“嗯，你拽下来的。”慕瑟板起脸，“公主大人，你是不是得赔偿我？”

文薇薇又转过眼扫过他敞开一片的衣襟处，明显缺了一枚衣扣，恰好是他的心口处，她脸涨得通红，心里又凉了几分，得得得，还把人衣扣给攥了下来。

“赔赔赔。”文薇薇破罐破摔，“你想要我赔啥我都给。”

“真的？”

文薇薇觉得自己就面对着铡刀即将赴死的英勇壮士，她点点头：“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唔……”

慕瑟眼睛里灿开遮挡不住的笑意，还没有等文薇薇说完，他轻声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拉进她的手腕，往自己方向一扯，将心心念念的姑娘搂进怀里。

凑上前，吻住了她。

在此之前，慕瑟从没有知道，女孩子的嘴唇可以这么柔软，手心里攥紧的细腻的少女的手腕，是他唯一能碰触到的实际，他的大脑在那一刹那一片空白，溃堤千里，有无数高山在他脑海里崩塌，无数川流在他脑海里翻涌，碎裂，崩塌，炸裂。

在一片兵荒马乱里，只有手心里攥住的这个姑娘。

——是他唯一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