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洒落城头,点点金光笼罩着徐昀俊俏的侧脸,灰袍翻飞,公子如玉,曲云竹眼神微颤,避开了目光,芳心深处似乎有根奇妙的弦在这个瞬间拨动出从没听过的悦耳琴音。
她是商行的行头,平时接触的全是逐利之徒,可她的商行跟别的商行不同,主营业务是茶。
茶乃风雅之物,所以也经常出入文华荟萃的所在,见识过许多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
没有一人,能像徐昀这般难以捉摸。
他年纪轻轻,却料敌机先,智若鬼魅。他看似温和,却心思狠辣,招招致命。
阴胡生称霸温州多年,徐昀最早跟他开战的时候,整个州城谁人看好?
结果呢?
不到七日,阴胡生就被逼入了绝境!
最可怖的,徐昀前面做了那么多,原来都是故意释放的烟雾。
他真正的杀招,竟是想揪住阴胡生隐藏在背后的秘密!
“如果这样,单以茶行的人手和州衙的三班衙役,恐怕无法控制住局面……”
曲云竹果然聪明的紧,立刻捕捉到问题的关键。
一旦阴胡生发疯,他手里所能调动的资源,会对州城造成前所未有的破坏,
“所以,今晚驻扎在城外五十里的州镇兵奉吕知州的命令悄悄运动到城北十里的华盖山。若城内生变,八千镇兵旗甲鲜明的入城,任阴胡生背生双翅,也飞不出去!”
“什么!”
曲云竹没想到徐昀为了对付阴胡生,连温州的八千镇兵都动用了,更没想到作为知州的吕方会贸然同意徐昀这么离谱的计划。
由此可见,沈齐星的介入,给了吕方和州衙方面多大的压力,足以让他们对徐昀言听计从。
“徐公子,对州镇兵的了解,作为本地人,妾身可能比你深一些。说是八千士兵,抛开吃空饷的,能有五千人就不错了。五千人里还要除去老弱病残和后勤补给方面的人员,真正披甲执锐的,不会超过两千人。当然,靠这两千人,也足够全面压制阴胡生的四大行。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镇兵入城,又是夜晚,凭他们的军纪,不知多少百姓会遭殃……”
徐昀凝视着曲云竹,这也是今晚他首次正向面对曲云竹,目光平静,看不出喜怒。
曲云竹被他的目光刺的有些慌乱,解释道:“徐公子,并非妾身不知好歹……对,成大事自该不拘小节,若能拔掉阴胡生这颗毒瘤,让少许百姓付出点代价可以承受。但州镇兵的军纪一直都是大问题,每年都要因为违反军纪、伤害百姓砍掉几十个脑袋。朝廷、路司乃至州衙,无不三令五申,非调,严禁州镇兵出营,更遑论夜晚让他们入城……妾身现在就能向公子保证,按你的计划,今晚被抢被杀被火烧的百姓不是少许,而是数以百计千计……”
徐昀收回目光,沉吟良久,忽而笑了起来,道:“也罢,既然曲行头开了玉口,在下岂敢不从?这样吧,如果曲行头能答应我一个要求,今晚的事哪怕再难,我向你保证,说服吕知州,只调五百州镇兵入城,将百姓的损失和风险降低到最小。”
这次轮到曲云竹隔着幕笠凝视徐昀良久,转过头去,轻笑道:“好,我信得过徐公子的为人,所谓的要求,定不会跟那些浮浪登徒子一样的无聊。至于其他事,只要力所能及,妾身言出必践!”
徐昀不置可否,你对我的为人其实一无所知,道:“曲行头爽快!劳烦你先回茶行坐镇,手里保留至少三百人的预备队,随时听从鼓声安排,前往各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