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宝楼里的众人鱼贯而出,如同娟娟溪流,没入城内的大街小巷。
很快,城东的米库起火。
鼓楼上,徐冠脱去上衣,露出钢铁般强壮的肌肉,拿着鼓槌,狠狠的敲了下去。
咚!
天崩地裂,响彻百里。
阴胡生开始发疯了!
徐昀丝毫不理会即将发生的全城骚乱,他的目光,始终盯着聚宝楼。
京牧秘密潜入聚宝楼左近,如果运气好,抓到阴胡生的死穴,这场从抵达温州开始的生死搏杀就要落下帷幕。
……
大焱朝负责城市消防的叫潜火兵,温州城内每隔五百步设置一个潜火铺,今晚所有兵员没有休沐,没有轮替,全部在岗待命。
听到鼓声,一声长三声短,根据火规,立刻知道城东某街某巷起火。
距离最近的潜火兵穿上火背心,抄起桶索、斧锯、钩叉、唧筒、麻搭、水囊等灭火器具,训练有素的冲向刚刚冒烟的米库。
同时,茶行雇佣的民壮也迅速往米库方向集结,双方合力,没等火势蔓延就顺利的浇灭了起火点。
只可惜纵火的人跑了,没能及时抓住。
“都给我打起精神,晚上可能还会有别的地走水。知州大人下了死命令,起一处,灭一处,千万不能让火势成片,否则拿你我的人头是问。”
“节级,到底咋回事吗?”
“不该问的别问!”
节级话音刚落,又听到鼓声,两长一短的火警,就发生在隔壁街,破口大骂道:“他妈的,只欺负咱们十三铺是吧?抄家伙,跟我上!”
……
城东。
收粪车的轮毂压过青石地面,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夜里份外的刺耳。
有一富人员外正好在前院乘凉,听到动静,打开院门问道:“傍晚不是收过粪了吗?怎么又来?”
“今晚不收粪,我们送粪来的!”
“啊?”
一勺大粪扑面而来,直接泼了员外满身,嘴巴里也溅进去几滴,无法形容的味道让肚子里翻江倒海,弯着腰噗的吐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找死是不是?”
“找屎?这要求老子活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听见,弟兄们,成全他!”
又是几大勺泼过来,员外看着眼前这群凶神恶煞的倾脚头,跟往日的卑微怯懦判若云泥,心知今晚要生事,吓的不敢言语,急忙退回院子,紧闭大门。
“弟兄们,看到了吧?这就是作威作福的员外老爷,平时多看咱们一眼,他都觉得脏。现在呢?泼了粪,吃了屎,连屁也不敢放,哈哈哈哈!”
“行头说的对!弟兄们越是软弱,这群骑在我们头上的狗东西就会越得意。可我们一旦硬起来,他们没胆子拼命,就会怕的连狗都不如。”
“走,今晚大闹一场,把这城东的富人街变成臭粪街,让他们知道,收粪的泥腿子也比黑心烂肺的奸商和狗官们干净!”
众倾脚头沿街肆无忌惮的泼粪,尤其那些门楣光鲜的大户,全被涂满了秽物。
期间不是没人出来阻止,可大户的家丁也养的娇气,面对早有准备,从收粪车底下抽出各种棍棒和刀斧的倾脚头,气势、力量、胆魄和组织程度完全比不过,被打的鬼哭狼嚎,纷纷躲避。
“官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