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阳谋阴谋(2 / 2)

胡景阳脸色阴沉,道:“县里早已查明,是天干物燥,生丝自燃,跟胡家无关。你想栽赃?”

“周记倒霉,是因为自燃。那王记呢?”

“王记东家归途落水,连尸骨都没找到,这口黑锅扣不到胡家头上。”

“偏生这么巧,胡家刚入行,两大织行就此衰败,胡家吞并后一跃成为平阳县的行主……胡兄,我不是傻子,所以咱们开诚布公的聊聊,别搞那些虚头巴脑,浪费时间。”

胡景阳默然良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不管怎样,我还是那句话,用不着你。只要徐昀进不来货,徐记必定倒闭。”

“让徐记倒闭就够了吗?”

“不够吗?”

”胡兄别忘了,徐昀有朝奉郎的亲笔题名,只要去温州把清欢楼开起来,日进斗金,稀松平常。没了徐记布庄,对他的影响微不足道。”

胡景阳讥嘲道:“你跟徐昀比诗词比术算一败涂地,把吃进肚子里的房宅店肆全还了回去,连州学名额都搞丢了,急怒攻心吐了血,好意思说我?”

杨简放在桌子下的拳头捏紧又松开,宽慰自己不要跟蠢驴计较。

胡景阳就这个德性,县学谁人不知,嘴巴从来放不出好屁。

当务之急,对付徐昀要紧,该忍则忍,万万不能内讧!

“胡兄,我今天来,是跟你合作,不是对敌。徐昀攀上崔朝奉的高枝,他的词才你也看到了,州学入读一年后,肯定能顺利通过公试,考入太学,等同有了官身。到时候小人得势,回过头来,岂有你我立足之地?”

这倒是实在话,胡景阳对自家的水平心知肚明,入了州学就算到头,考入太学绝无可能。

大焱朝取消科举,实行学选取士。

州学生类似于举人,享受特权,可免丁役,免纳身丁钱米,可交钱赎免徒刑以下公罪和杖刑以下私罪。

对胡景阳而言,有了这层身份,足够庇护胡家经商发财,别说还有胡主簿在官场兜底,平阳县没有什么事摆不平。

然而,杨简的话也很有道理。

万一徐昀青云直上,官民有别,捏死他和胡家,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轻松。

“杨兄,你有何高见?”

终于拿捏住这头蠢驴,杨简心情暗爽,笑道:“高见不敢当,说出来供胡兄参详。据说当初周家有一幅画,是前朝宫廷名家褚兴良的真迹,价值千贯,平时就挂在生丝库的最高处,喻示织造业乃国之根本,告诫后人且不可因富忘贫,崇尚节俭之意……”

“你说的是那幅《孝纯贵妃亲桑图》?”

“对!坊间传言,生丝库失火后,《亲桑图》随着大火烧毁。”

杨简盯着胡景阳,道:“可如果这幅传言中被烧毁的画突然出现在徐宅某个隐蔽的地方,被县尉司抓个现行,坐实纵火烧毁生丝库的罪名,依大焱律,徐昀必死!”

好毒计!

胡景阳脸色变幻不定,接连喝了几杯酒,起身关紧门窗,回来重新坐下,道:“你想的太简单了!第一,怎么把画偷偷放进徐宅?随便找地挖坑掩埋,显得太假。可库房重地,防范森严,又很难进入。第二,退一万步,就算能把画放进库房,可一旦徐昀矢口否认,还是缺乏铁证。加上他有朝奉和县令撑腰,县尉司也不好屈打成招,拿他没法子的……”

“有法子!”

杨简露出智珠在握的表情,道:“徐宅管家朱安是我的人,他能随意出入库房,找个机会把画藏进去就是。然后让朱安当堂作证,证实徐昀乃纵火案主谋,目的就是为了把这幅《亲桑图》据为己有。周家的画为物证,自家的管家为人证,还有动机也说的通,读书人岂有不爱名画的?这般铁证如山,由不得他抵赖,朝奉和县令也不会帮这样穷凶极恶的罪人说话。”

胡景阳诧然的看着杨简,好一会才笑了起来,道:“杨兄,你可够坏的啊……”

“彼此彼此!”

“好!就这么办,《亲桑图》确实在我手里,现在就命人取来给你。”